九哥好酒

山里来的贼

　九哥好酒，村里的大人孩子都知道。

　　刚过六十的九哥，既有庄稼人的肤黑，也有庄稼人的体壮，一看就是太阳下讨生活的人。

　　年轻时，九哥是不喝酒的。他家兄弟两个和他爸平时都不喝酒的，也没有酒量。用他妈的话说，年头开一瓶酒，到年尾还剩半瓶呢。

　　那时的九哥，人也长得清秀，头发是往左边梳的，三七开。

　　九哥喝酒，是在老丈人家开始。那是他第一次去老丈人家提亲。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九哥是上午十一点走进老丈人家，下午三点被两个同去的堂兄弟抬着回到了自己家。

　　第二天早上九哥起来的时候，本以为这门亲事黄了。门外的老娘却告诉他，那个大嘴的媒婆说他那个老丈人是个酒鬼，好多年没醉过的他，昨天竟然被九哥给干趴下了。那老头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认了九哥这个女婿。

　　打这以后，那老头没事就让他小舅子来叫九哥去陪他喝酒，每次九哥都是醉熏熏地回来。也许是醉的次数多了吧，九哥的酒量与日修俱增，名气也越来越大了。

　　再后来，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酒精的作用，九哥的脸从早到晚都是又红又黑，站在太阳底下，都有一种反光的感觉。也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打九哥身边走过，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前两个月回去，在村口碰到九哥，发现他人焉焉的，比以前瘦了一大圈，精神头也大不如前了。

　　后来一打听，说是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到医院一检查，说是肝出问题了，要他戒酒。喝了几十年了，这哪里是说戒就可以戒得掉的呢。经过一番斗争，他老婆孩子还是妥协了，从以前的一天三顿改为两顿，每餐的量也减半了。

　　昨天，我大哥从乡下回来说九哥前几天走了。

　　他孙子订婚，老婆孩子忙得没顾上他，老头一高兴喝多了。当天晚上起夜摔了一跤，就不行了。他自己不肯去医院，第二天早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