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休克疗法在20世纪中叶十分流行,医生在病人的大脑中通入电流,人为造成癫痫。这种疗法现在用得比以前少很多了,但是美国与其他国家还在用这种疗法治疗有严重自残行为的儿童。 约拿·罗兹今年17岁,患有严重的自闭症。他发作会十分暴力地反复击打自己。 艾米是约拿的母亲,她坚信电休克疗法把她的儿子从在精神病院终其一生的命运里解救了出来。
Credit: 画师六翼1975年,杰克·尼克尔逊的一部好莱坞电影《飞越疯人院》中使电休克疗法走进了公众视野。这部影片获得了奥斯卡奖,也在观众脑海中留下了电休克疗法十分野蛮的糟糕印象。 但艾米觉得现代电休克疗法简直是医学奇迹。 “电休克疗法扭转了约拿的一生,也挽救了整个家庭。”她说道,“曾有段时间——好几年来,约拿每天发作几次。他之所以能留在家里正是因为电休克疗法。” 据估计约十分之一的严重自闭症患儿会对自己施加暴力,造成的伤害从鼻梁断裂到视网膜脱落不等。学界对这种行为的原因也没有完全了解清楚。有些理论认为外界过多的信息使患儿过度紧张,还有人认为是因为患儿想与他人沟通而不得的绝望之举。 约拿的父母在决定电疗之前,尝试过许多传统疗法,例如药物治疗与行为指导,但都无济于事。他们出于无奈,才选择了当时只有十年历史的电疗。每次电疗都能减轻他的症状——但只能持续十天。 查尔斯·凯尔纳是约拿的主治医生,他在纽约西奈山医院(Mount Sinai Hospital)任职。他坚信电休克疗法既高效又安全,因此在治疗时还邀请约拿的父母观看治疗过程,还允许BBC全程拍摄。 凯尔纳博士认为破除大众心中电休克疗法糟糕印象的唯一方法就是“告诉大众电休克疗法究竟是怎么操作的,把约拿等活生生的例子给他们看”。
美国现在共有几百名儿童接受电休克疗法,而约拿自从11岁起已接受了260次电疗。 “最近有一些很有趣的脑电图研究,他们发现电休克疗法其实可以逆转一些精神病变带来的影响。”凯尔纳一边说,一边把电极安装在约拿的太阳穴处。 “我们尚不清楚为什么电疗对自闭症和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效,但我们猜想电疗可能修复了患者大脑内的神经通路。” 进行电疗时需要全身麻醉,再加上镇静剂以防剧烈抽搐伤到自己。凯尔纳轻轻一推开关,器械就产生了几段约1安培的电脉冲。 约拿的身体因为电流轻微抽搐了起来——电疗专家认为电流可以“重置”受损的大脑。抽搐持续了约30秒。 艾米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如果医生告诉你要切开孩子的胸腔拯救他的性命,你当然会同意。这的确看上去很野蛮,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一小时后,约拿已完全清醒。他和母亲离开了医院,在纽约的街头寻找冰淇淋店庆祝治疗成功。 由于电疗对儿童的长期影响至今未知,因此一些国家和美国的几个州明令禁止电疗。英国国家健康护理研究院不建议18岁以下的儿童进行电休克疗法。 但对于成年人而言,电休克疗法的研究已几近完备,常用于治疗严重甚至致命的抑郁症。但是电疗的副作用也十分明显,例如失忆,但失忆程度尚有争论。施行电休克疗法的医生进行的研究认为电疗带来的失忆一般是短期的,记忆很快会恢复正常。但电疗反对者的问卷调查发现过半患者接受电疗之后有长期失忆的症状。 “电疗会给大脑带来永久损伤。”彼得·布雷根医生是一名与精神病医疗体制长期斗争的精神病医生,对电休克疗法持完全反对态度,“电流不只穿过掌管智力、思想、创造力和判断力的额叶,还经过了掌管记忆的颞叶。电疗损害了患者的生性、人格与自我。如果你相信灵魂存在的话,那么电疗损害的就是人的灵魂。” 对前美国陆军情报官员查德·卡瓦雷斯和他的妻子卡西而言,电疗的优点远超于风险。因此他们也决定对他们11岁而带有暴力倾向的自闭症女儿实施电休克疗法。 “她发病时,母亲的本能让我冲上去抱住她,让她冷静下来。”卡西解释道,“但她已经长大了,力气大到我根本控制不住。” 女儿索菲亚在一所塞尔维亚孤儿院长大,受尽屈辱与虐待。查德夫妇在2009年收养了她,希望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是2016年他们不得不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这一次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 “她用力地敲打自己,鼻梁骨敲断了,嘴唇也划开了口子。”查德回忆道, “她一只眼睛被打得乌黑,那时我甚至有些害怕。” 之后的六个月,索菲亚在巴尔的摩的肯尼迪·克里格医院接受了药物治疗与行为指导,但收效甚微。她频繁发病,往往需要三名穿着保护服训练有素的护理人员才能用柔软的垫子把她保护起来。 索菲亚的医生无可奈何之下同意了查德夫妇为她实施电休克疗法的请求。一个月之后,她的情况有显著改善,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们在半年后联系到了这个家庭,此事索菲亚已经接受了30多次治疗,效果斐然。索菲亚正在游泳池里扑腾,和兄弟姐妹们打打闹闹。虽然她有时还会发病,但程度已经显著减轻了。索菲亚现在正在家学习数学和英语。“她天资聪颖。”卡西说,“她唯一失去的记忆是关于电疗过程的记忆。” 对于索菲亚这样有暴力倾向的自闭症儿童而言,电休克疗法尚未广泛使用,而且医学界对电疗长期效果仍有争议。但在将来,索菲亚依旧每周要接受一次电疗,她的父母也毫无顾虑——毕竟女儿可以安全地留在家里。 “有时我想想还是很后怕,”卡西说,“如果没有电休克疗法,索菲亚会变成什么样?我当然希望她不用接受电疗,但就像糖尿病人必须注射胰岛素一样,她也必须接受电疗。电疗给予了她生命,还让我们的家庭不至于破碎。” 译者注:虽然在译文中将“电休克疗法”与“电疗”等同使用,但电休克疗法与某杨姓教授的“电击治疗”有本质区别。“电击治疗”实际上是在上网(或者抗拒权威)与痛苦之间形成条件反射,反复强化,就像《发条橙》中对男主角做的那样。译者对电休克疗法持积极态度,但对某江湖骗子的治疗方法非常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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