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五月天的温柔风靡全国,他们唱,不打扰是我的温柔,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唱的真好。 阿信在演唱会上说,拿出手机,打给你们喜欢的人,我唱温柔给他们听。 灯光暗下来,每个人的脸庞都映在手机的荧光里。 我打给陆凉西,那个我至爱的男子。 阿信说,如果你想离开,我给你自由,我给你全部全部的自由。 凉西,我会给你自由,代替我的温柔。
<一> 六岁那年,父亲卷走全部家当,带着一个漂亮女人远走他乡。 妈妈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泣不成声,爸爸死了吗?电视里的叔叔阿姨都是这样骗小孩子的。 妈妈愣了,接着恨恨的说,是,他死了,他不配做父亲。 那一年,我六岁,还是个孩子,记事而不懂事的孩子。
<二> 自那以后,妈妈带着我过的异常艰苦。一次我看到妈妈偷偷抹眼泪,我跑到妈妈面前,抬起小手帮妈妈擦眼泪。妈妈不哭,小七会听话,小七会帮妈妈干活,等小七长大了赚好多好多钱,给妈妈买好多好吃的,妈妈不要哭。 我边说边哭。 妈妈抱着我,小七乖,妈妈没哭,是妈妈没用。小七长大了,妈妈高兴。 那一年,我七岁,安静的跟在妈妈身边,不吵不闹。
<三> 后来,我上了小学。其他的孩子不跟我玩,他们围着我叫野孩子,一遍又一遍,说爸爸跟野女人跑了。 在我的印象里,爸爸会给我买糖葫芦,村里放电影的时候会让我坐在他的脖子上,还会抱着我亲我,虽然他的胡子硌的我不舒服。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爸爸。所以,我不允许别人侮辱他。 我扑上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一个人对一群人,结果可想而知。他们的小拳头落在我的脸上,背上,头上。我倔强的不肯落眼泪。 这时,一个瘦瘦的孩子艰难挤进来,小小的身体将我护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他叫陆凉西。 那一年,我八岁,我固执的发誓,以后我要保护凉西。
<四> 九岁,我在玩泥巴,陆凉西在弹钢琴。 十岁,我抚摸陆凉西心爱的钢琴,陆凉西已经得了少儿钢琴比赛冠军。 十一岁,我住的依旧是红瓦砖房,陆凉西住进了漂亮的小洋楼。 十二岁,我和妈妈住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小洋房,我叫那个男人继父,陆凉西却住到了城里。 这就是我和凉西的差距,我走凉西走过的路,路过凉西路过的风景,却永远跟不上他的脚步。
<五> 十三岁,我和凉西在同一所学校相遇。狼狈而难堪。 我看过无数小说,女主角因例假弄脏裤子,男主角借给女主角外套。这样的剧情在我看来狗血而俗套。 我做了无数准备,可是还是来得如此毫无预兆。 我坐在凳子上不敢动,生怕我的难堪暴露在空气里。直到放学,我慢吞吞收拾东西,熬到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用书包遮住裙子上的桃花,小心翼翼的迈着小步,我觉得所有出现的人都在看我,他们肯定在说,哦,这姑娘那个来了。 此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家。 小七,是你吗? 这个声音,温暖而柔和,像春风一样抚过心房,湿润而细腻,然后,是花开的声音。 我转头,凉西,是我,我很想你。 嗯,我也很想你呢。你? 凉西犹豫了一下,脱下校服外套,围在我的腰上。 多年以后,想起这个动作,我依然会不自觉的轻漾唇角,温柔而满足。 我看着凉西,微微抿着的唇,明媚的眉眼,清秀的侧脸,额头有细密的汗,干净的白衬衫,我轻笑,真是干净的男子。 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凉西一同出入校园,我住校,他回家。他的父母要上班,朝九晚五,中午他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会跟他一块回家,为他做爱心午餐,一个星期不重样。因为我记得有人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可是凉西,我抓住了你的胃,为什么还是抓不住你的心?
<六> 十六岁那年,初三毕业前夕,我说,凉西,我想做你女朋友。 我知道我自不量力,可我还是想试试。因为,这个男子是八岁那年保护我的男子,也是我发誓要好好保护的男子。 凉西宠溺的揉我的发,傻瓜,你是我的好妹妹啊。 嗯,就是这句,你是我的妹妹。原来一直以来他把我当妹妹。 我不会放弃的。 我不会放弃凉西的,他是我年少的梦。 中考,我比凉西分数低很多,原本他可以上更好的高中,可是他却和选了我在的学校。 我欣喜若狂,各种猜测出现在我的脑海。是不是,他会舍不得我? 我安慰自己,他也喜欢我的,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可是我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凉西牵了纪妩婉的手,他是校草,她是校花,金童玉女一般,如此般配,众望所归。 我自嘲的笑,她亲手毁了我的幸福,我却还要笑着祝她和你幸福。
<七> 如果凉西恋爱让我措手不及,那么,妈妈的突然离世让我雪上加霜。 接到通知,我像疯了一样往家跑。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往事像电影一样一遍一遍播放,最后碎成眼泪。 妈妈,小七不吃肉,你吃。 妈妈,这是邻居奶奶给的糖,给你。 妈妈,小七帮你按摩。 妈妈,小七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哭。你再哭小七也要哭了。 小七吃肉,要长的壮壮的,妈妈吃过了。 小七真乖,真疼妈妈。 小七长大了,妈妈不累,为小七做再多妈妈都不累。 小七不哭,妈妈也不哭。 … 我守着灵柩,哭的撕心裂肺,不吃也不喝,喃喃自语,叫着妈妈。 凉西把我揽在怀里,小七乖,你还有我。 一滴热泪滴在我的额头上,滚烫的,不是没有温度的。 我以为是幻觉,可是我真真实实窝在凉西怀里。和小时候一样温暖而安心。 后来,我很少回家,我也不和继父要钱,维系我们关系的那根弦已经断了,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 于是我便在学校食堂打工,刚好够生活费。需要交学费的时候凉西会帮我一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父母要钱的,我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否知道是凉西给我交的学费。我只知道, 我把凉西给我的钱都记在日记本上,一笔一笔,都要还。
<八> 2004年,我迷上了五月天,我更加卖力的打工,只是为了一张门票。可是这种奢侈的东西依旧遥不可及。 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凉西给了我一张门票。 小七,同学给了我一张门票,可是妩婉让我陪他去旅游,这门票送你了。 我固执的不肯接,我欠他太多了。 凉西把门票塞给我就走。 我在心里说,我会还你的,一定会。
阿信说,拿出手机,打给你们喜欢的人,我唱温柔给他们听。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背出了凉西的号码。这部手机也是凉西买的,他说有事给他打电话。那么,这样的表白方式算不算浪漫? 我说,凉西,你听,连阿信都在替我表白。
<九> 2007年,周传雄的弱水三千蔓延大街小巷。这位情哥教父唱,万般可怜,只因一厢情愿。 我忽然就哭了,从抽泣到号啕大哭,从八岁到二十岁,十二年的单恋时光,抽干了我所有勇气,耗尽了我所有精力。 多少次,睡梦里,你牵着我,笑的安祥。醒来后,拉紧被角,湿了眼眶。 多少次,睡梦里,你站在不远处,我却怎么也抓不到,然后从梦中哭着醒来。 多少次,睡梦里,你拼命甩开我,你的身体碎成一片,然后我挣扎着醒来。 我肩膀的力量,已经承受不了这份单恋的重量。 原谅我,有本事喜欢你,却没本事让你喜欢我。 亲爱的凉西,我还爱你,只是少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 亲爱的凉西,再见。
<十>番外篇之凉西 我是陆凉西。 六岁那年,爸爸妈妈狠狠吵了一架。我在门外听到爸爸妈妈谈话,才知道爸爸和别的女人有一个女儿,叫慕小七。而慕小七的爸爸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才和另一个女人私奔,还卷走了全部财产。只剩小七和她的妈妈生活。那时候我便想,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八岁那年,我刚上一年级,竟然和慕小七一个班。我偷偷打量这个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弯弯的睫毛,粉嫩嫩的嘴唇,她长的真可爱。可是同学们都不喜欢她,还说她是野孩子,有一次她很生气,和一群人打了起来,可是她那么小,她一定很疼吧。我用力挤到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让他们打我好了。 十岁那年,我带小七去看我的钢琴,她小心翼翼的抚摸它,生怕碰坏了碰脏了,我看到她眼里的欣喜。 十二岁,我跟着爸爸妈妈搬到了城里,她轻轻拉着我的衣角,问我还会不会回来。我说会。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回来了。 十三岁,我上初中了,看到一个人很像小七,我叫她,她转头,真的是小七,原来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她说她很想我,我也很想她呢。我把外套围在小七腰间,小七是大姑娘了呢。 后来,小七经常做好多好吃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就是幸福。 初中毕业前夕,小七跟我表白,那时的她,认真而执着。我心动了,可是我不能,于是我暗示她说,你是我的好妹妹啊。可是她说,我不会放弃的。我很心疼,心疼的难过。 中考过后,我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可是我没有,我毫不犹豫的选了小七所在的学校,我怕小七会受欺负,我怕小七吃不饱穿不暖,我怕她会忘了我。总之,我怕,怕很多很多事会阻碍小七,所以我要留下来帮她解决。 高一那年,我为了让小七死心,牵起了纪妩婉的手,可是我不喜欢她。 后来小七的妈妈去世,她很难过,不吃不喝,重复的说着,妈妈,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她揽在怀里。然后她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再后来,她半工半读,平常我给她钱她都不要。交学费的时候,爸爸都会让我把她的也交了,这时候她都会记下来,说要还我。 2004年,小七迷上五月天,我就偷偷去给她买演唱会的门票。买票的人真多,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抢到一张,她竟然说不要。然后我说这是同学给的,而且我要跟妩婉去旅游,她才收下。 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阿信在唱温柔,我在看直播。小七说,你看,阿信都在替我表白。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扣掉电话,失声痛哭。 小七,如果把我们之间拍成电影放映,你会看到,我也喜欢你。 小七,我爱你,可是对不起。
<十一>番外篇之慕凌 我是慕凌,慕小七的妈妈。我和陆然的女儿八个月时就夭折了,陆然,就是陆凉西的爸爸。我没有告诉陆然和我的丈夫,然后又抱了一个三月大的婴儿,也就是小七。 我们家床头柜下面有小七亲生父母的签字,我的丈夫也是因为发现了小七的身世才和别人私奔的。 我觉得小七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派来陪我的。 所以,我爱小七,就像爱我亲生女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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