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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悲风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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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類型] [狼牙] 刘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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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壇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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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06:54 |只看該作者
    何志军扶起林秋叶跟着方子君出去了,刘芳芳把鲜花放在床头也慢慢出去了。张雷和林锐把自己的鲜花都放下,转身出去了。楼道里面,林秋叶扑在何志军怀里哭。张雷看了一眼擦眼泪的怀孕的方子君,咬着嘴唇把脸掉开了。林锐递给他一根烟,都点着了,无声地抽。刘芳芳过去陪着林秋叶掉眼泪,何志军走过来:“陈勇呢?”
      “报告何部长!”林锐敬礼,“我们三个连长都来了,营不能没有主官看着。”
      何志军点点头,没再说话。
      病房里面,刘晓飞泪如雨下抱着何小雨:“小雨,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不能去就别去啊!干吗折腾自己啊!”
      何小雨笑着偎依在他怀里:“你个傻子也知道说我傻啊?我只是作了我应该作的。”
      刘晓飞吻着何小雨的脸:“我们结婚吧!”
      何小雨一愣:“为什么?”
      “我看到你的命令了,你已经提前晋级了!”刘晓飞说,“你马上就是中尉正连,我们都是正连了!可以结婚了!”
      何小雨推开他:“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刘晓飞哭着抱住她,“你不爱我?!”
      “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和你结婚!”何小雨哭着说,“晓飞,我不能给你生小宝宝了!你不要和我结婚了!”
      “那我就不要孩子!”刘晓飞抱她抱得紧紧的,“我不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傻话!”何小雨流泪推他,“你怎么能不要孩子呢?你不能不要孩子!我命令你不许和我结婚!”
      “我是连长!”刘晓飞高喊,“我命令你和我结婚!”
      何小雨吓了一跳看着他:“你,你是连长就了不起啊?我爸爸当大队长都不敢这么跟我吼呢!”
      刘晓飞退后一步,敬礼:“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特战一连连长刘晓飞中尉向你求婚!”
      何小雨傻傻看着他:“你喊什么?你怕别人听不见?”
      刘晓飞一下子把门打开,转向何小雨:“我就是让全世界都听见——中国陆军特种兵中尉刘晓飞向军医何小雨中尉求婚!请你批准!”
      林秋叶在外面吓了一跳,要走过去。何志军一把拉住她:“你过去干啥啊?孩子的事你过去干啥啊?”
      “这都求婚了我能不过去啊?”林秋叶急了。
      “求婚你就过去?”何志军说,“咱们小雨还没同意呢!你着急啥啊?”
      几个年轻军人都看着门口那边。
      刘晓飞背对门口,看着何小雨。
      何小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你,你欺负人!”
      刘晓飞趋前一步敬礼:“请你批准!”
      何小雨流着眼泪不说话。
      “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刘晓飞冲过去一把抱起来她。
      “你放下放下!我没说同意——”何小雨惊叫着。
      “你是我的女人!”刘晓飞看着她的眼睛,“我爱你!”
      何小雨大哭着抱住他的脖子。
    海外电视频道在直播台湾局势。叫嚣台独的政治团体在街上游行,气焰嚣张。
      坐在酒店房间的廖文枫脸色冷峻。
    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录像放完,刘勇军站起来面对将校们:“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我军区即日起进入战备。应急机动作战部队随时准备出发,各个部队要马上进行维护祖国统一的政治教育,部队主官要熟悉东南沿海地形地貌和历史人文环境。”
      将校们目光炯炯有神。
      “如果某些政治利益团体采取阴谋诡计将祖国领土分割出去,我人民解放军要听从中央军委命令,不惜一战!绝不允许一寸国土被分割出去!”刘勇军高声说。
      “是!”将校们起立。
     特种大队礼堂。
      一场婚礼正在进行当中。
      新娘何小雨穿着崭新的常服,而新郎刘晓飞则穿着迷彩服军靴,甚至身上还背着步枪,钢盔别在腰带上,脸上还抹着迷彩油。
      何小雨漂亮俊俏,刘晓飞彪悍硬朗。
      特种大队的全体参加婚礼官兵都是这样全副武装,雷克明除了身上是手枪脸上没有伪装油以外毫无二致。他举起指挥棒,小小的交响乐队奏起《婚礼进行曲》。
      何小雨的伴娘是身着迷彩服的刘芳芳,刘晓飞的伴郎是一样全副武装的张雷。何志军和林秋叶站在旁边,方子君和他们站在一起。
      他们缓缓走过红色地毯,婚礼气氛热烈却带有一丝战争气氛。
      刚刚喝过交杯酒,战区范围的战备警报凌厉地拉响了。
      “全员全装,开赴东南!”雷克明高喊。
      几乎一瞬间,特种大队的官兵们冲出了礼堂奔向各自的连队。
      刘晓飞抱住何小雨,两人在泪水当中接吻。何小雨吻了一嘴的伪装油膏,而刘晓飞吻了一嘴的泪水。
      “等着我!”刘晓飞撕下自己的臂章塞在新婚妻子何小雨手里,转身跟张雷快步跑出去。
      刘芳芳告别何小雨,戴上钢盔也出去了。
      几个人奔到门口,外面已经是战争气氛。各个连队都在集结,车库的车都在往外开。一片混乱的军靴声和嘶哑的口令声,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们纷纷登车。在凌厉的警报器声中,车队掠过他们面前。
      何志军和何小雨、方子君对着掠过的军车队敬礼。
      “我也要走了。”何志军说,“我今天晚上的飞机跟战区司令部去东南沿海,小雨照顾好你妈妈。子君你自己注意身体。”
      “爸爸,如果战争明天来临,我不会休婚假的。”何小雨严肃地说。
      何志军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我知道。再见!”
      三菱吉普车开来,何志军上车。
      披着伪装网的车队在三个女人的注视当中浩浩荡荡出发了,奔向看不见的东南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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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07: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1997年6月30日。
      进入夜晚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深圳同乐军营,警侦连长林锐上尉身着97夏常服全副武装走出连部。
      警侦连全体官兵已经在他的面前站成整齐的队列。
      林锐的眼睛在大檐帽下射出凌然的寒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委主席命令,我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将于今日0时开始正式接管英军防务,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
      田小牛站在排头兵位置,戴着白手套手持95自动步枪庄严肃立。
      “我驻港部队步兵旅警侦连,将和其余单位的官兵一起组成进驻香港的先头部队!”林锐的声音很高却非常坚定,“我们这先头部队的509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将于公元1997年6月30日9时整从皇岗口岸提前进入香港,接管香港防务!”
      战士们面色严肃,看着连长一句话都不说。
      “你们要记住——”林锐高声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是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驻香港的仪仗队!——但是,如果出现万一情况,我们就是战斗队!”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战士们齐声怒吼,行持枪礼。
      “登车待命!”林锐高声说。
      战士们纷纷登车。
    特种大队礼堂,节日气氛浓厚。满礼堂都是国旗、香港区旗和大红双喜字。军容齐整的官兵们乐呵呵地在迎接来宾,特战二连连长张雷上尉的婚礼将在今天举行。
      雷克明穿着燕尾服头发打着油,举着指挥棒在指挥一支小小的交响乐队。《喜洋洋》奏得乐手们摇头晃脑,雷克明也是怡然自得。
      萧琴坐在首席上,刘勇军的老战友和部下们纷纷来道贺。退休的张副军长穿着没有领花肩章的空军制服,和妻子坐在萧琴旁边,两家老人谈兴正欢。
      “今天是回收香港的大喜日子,我们老刘要在军区作战值班室值班。”萧琴笑着说,“所以今天不能出席婚礼了,他委托我向你们二位道歉。明天到家里去喝,张副军长和老刘好好喝!”
      “退了退了,你叫我老张就可以了。”张副军长哈哈笑着摆摆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这是全军都要战备的关键时刻!他们特种大队现在也是在战备状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礼堂舞台上是一个大屏幕投影,正在放着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的驻港部队欢送晚会和驻港部队各个现场的准备情况。
      刘晓飞在组织着婚礼现场,和何小雨一起迎接着客人。林秋叶匆匆赶到,车里还带着方子君和她的心肝小宝贝。
      “哟!小兵兵!”何小雨扑上去抢过孩子,“让妈妈亲亲!”
      方子君笑:“那你今天就抱着吧,这孩子越来越胖,我都抱不动了!”
      小兵兵格格笑着,伸手去抓刘晓飞胸前的伞徽和潜水徽。刘晓飞笑着摘下来给小兵兵戴上:“儿子!现在是叔叔送你,等你长大了自己挣!”
      “长大了可不能当特种兵!”方子君苦笑。
      “对,儿子!”何小雨抱着小兵兵笑着亲,“咱长大了不当特种兵,咱当军医!咱的脑子聪明着呢,哪儿能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特种兵?”
      林秋叶苦笑:“你就看你爸爸战备值班没来就胡说吧!你爸爸当了一辈子特种兵,让他听见还不修理你?”
      “嘿嘿!”何小雨笑,“他敢!走,儿子,妈带你去找爸爸!”
      “这是谁来了!”陈勇已经是少校了,他惊喜地从人群当中站出来冲过来抱住儿子亲。胡子扎得儿子脸生疼,哇哇哭着用最简单的音节喊妈妈。方子君急忙跑过去抢过儿子:“我说你就不能不亲他啊?瞧你那胡子!”
      “我刮了!”陈勇嘿嘿笑。
      “刮了也能扎死牛!”方子君白他一眼,“离我儿子远点!乖,兵兵不哭哦——”
      兵们嘿嘿乐。
      拿着酒壶站在一边的刚刚入选特种大队的新队员列兵小庄嘿嘿笑:“嫂子,那我们营长亲你咋办啊?”
      “哟!”方子君哭笑不得,“瞧瞧,陈勇!这就是你带的兵啊?没大没小了?”
      “看我不修理你!”陈勇一瞪眼,“今儿张连长结婚我不罚你,明天早上你单独两个五公里!”
      “是!”小庄立正,一脸苦相。
      “没规矩。”陈勇嘿嘿笑,“小庄这兵不仅是城市的,参军时候还是在校的大学生,戏剧学院读导演的。自由散漫惯了,回头我收拾他!”
      方子君笑着:“你?你不许对战士搞体罚啊,现在可都是文明带兵了!——小庄,你们营长敢罚你你就告诉嫂子,嫂子收拾他!”
      “是——”小庄怪声怪气高喊。
      方子君抱着孩子刚刚坐下,何小雨就飞跑过来抢走了:“儿子,妈带你去看电视!今儿香港回归了!”
      小庄走过来给方子君倒酒,低声道:“嫂子,您是军区总院妇产科的?”
      “啊?”方子君看他,“怎么了?”
      “小影——在你们科室吧?”小庄嘿嘿笑。
      方子君看着他:“哟哟!你人不大胆子不小啊,我们科室新来的小美人你也胆敢惦记?那可是我们医院新一代的院花!”
      “她是我对象,高中就是。”小庄嘿嘿笑,“知道你要来,麻烦把信给我捎去。”
      方子君笑着接过信封:“成啊,现在的小兵不得了啊?写得什么,要不我先审查审查?”
      “情诗。”小庄嘿嘿笑。
      “不得了不得了!”方子君感叹,“陈勇!”
      “到!”陈勇正在和别的干部说话转身就起立。
      “你追我的时候,怎么不写情诗啊?”方子君故意笑着问。
      “我?我哪儿有那个脑子?”陈勇尴尬地笑,“我不是给你作了一大堆子弹工艺品吗?”
      兵们哄堂大笑。
      张雷在后台对着军容镜整理军容,空降兵伞徽、陆军特种兵伞徽和陆军特种兵潜水徽都一一别上了。他戴上军帽,看着镜子里面俊朗英气的陆军特种兵上尉。
      新郎的礼花别在了右胸。
      他长出一口气,自信地笑笑,走向化妆间。
      化妆间里面,刘芳芳在对着镜子化妆。她很紧张,手都哆嗦,旁边的女同学笑着给她描着眉毛:“你紧张什么啊?结婚而已啊?闭上眼睛,你乱眨眼要画坏了!”
      “说得轻巧!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我能不紧张吗?”刘芳芳深呼吸,闭上眼睛。
      一只黝黑粗糙骨节分明的手无声伸来,接过女同学手里的眉笔。女同学笑笑,退后。
      刘芳芳闭着眼睛等着,半天没动静很奇怪。一只手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慢慢转过来,她的脸娇嫩如花:“快点啊!张雷是个急性子,别让他等!要不又得跟我发火!我去商场买个东西他都催,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着急!”
      女同学噗哧一声乐了,捂着嘴悄悄出去了回手轻轻关上门。
      眉笔慢慢落在她的眉毛上,细致地描着。
      刘芳芳不敢说话不敢动,怕坏了妆。
      张雷描完,笑笑:“不错,秀色可餐。”
      刘芳芳吓了一跳,直接就蹦起来,尖叫一声睁开眼:“张雷?!你你你想吓死我啊?”
      张雷笑笑:“给美人描眉也是人生难得的乐趣,何况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你个流氓就没正性吧!”刘芳芳缓缓神色,穿上军上衣去拿放在化妆台上的帽子。
      张雷一把抓住她的手。
      “干吗啊?要来不及了!”刘芳芳说。
      张雷捧起她的脸,俯下头欲吻。
      “别这样成不成我刚刚化好的妆!”刘芳芳哀求着跳开,“张雷张雷,我人都嫁给你了!你别总这样跟逮不着似的行不行?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连长了,别动不动就跟我耍流氓!”
      “过来吧你!”张雷笑着拉住她一把拉在怀里,刘芳芳还要挣扎张雷的嘴唇已经上来了。
      刘芳芳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吻的很热烈。张雷的手伸进了刘芳芳的军装,刘芳芳一把推开他:“绝对不行绝对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你长不大啊?”
      张雷笑着戴上军帽:“成,晚上收拾你。”
      “救命啊——”刘芳芳苦着脸,“我嫁给一个大流氓!”
      “你自己选的。”张雷笑着说。
      “你看看你,一嘴烟味不说,把妆都坏了!”刘芳芳赶紧对着镜子补口红。
      敲门声,女同学在外面喊:“我说你们俩腻歪够了没啊?外面可都等着呢!”
      “来了来了!”刘芳芳着急地说,“你看都是你害的!”她补上口红在手纸上抿抿嘴唇戴上帽子:“哎呀你啊这个时候抽什么烟啊!走走走!”
    “出发!”
      电台里面传出先头部队指挥员的命令。
      吉普车、卡车和步兵战车的发动机开始轰鸣。
      林锐坐在吉普车里面,目光有神。
      田小牛和士兵们站在卡车上,白手套抓着卡车护栏,右手持着步枪。
      在旗手车的引导下,车轮启动了。
      八一军旗高高飘扬,旗手神情严肃。
      转出营门,已经是一片欢呼的海洋。
      4
      官兵们欢呼着,在雷克明的《结婚进行曲》奏鸣下,对新人鼓掌。
      张雷和刘芳芳挽着胳膊走过红色地毯。
      雷克明挥舞指挥棒:“你们按照事先排好的来!”他把指挥棒放下,走上礼堂舞台中央。
      官兵们都站起来,敲锣打鼓,气球和彩屑彩带乱飞。
      刘芳芳羞涩地低下头,张雷自信地笑着看着大家。
      方子君笑着对张雷举起酒杯,张雷点点头报之以真诚的微笑。
      雷克明穿着燕尾服组织婚礼,他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背景大屏幕上的驻港部队先头部队正在开进,两旁的群众都在欢呼。
      “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雷克明高声说,“香港,在今天0点将正式回归祖国的怀抱!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将进驻香港,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接管香港防务!”
      交响乐队奏响《解放军进行曲》的前奏。
      官兵们欢呼。
      “我们狼牙特种大队的特战二连连长张雷上尉和医务所的刘芳芳中尉,也在今天这个历史的时刻喜结连理!”
      交响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的前奏。
      官兵们热烈欢呼。
      “这是我们狼牙特种大队的一件大事!”雷克明笑着说,“为什么说是大事呢?有的同志说了,我们每年都有年轻干部结婚啊?——我说是大事,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特种兵!这是我们大队的第一对夫妻特种兵!”
      交响乐队奏响《特种兵之歌》,雄壮欢快的节奏响彻大厅。
      官兵们对着舞台上的新人抛出无数彩屑彩带,气球也飞上天花板。
      “同志们——”雷克明举起一个酒杯,里面当然是饮料。“让我们高举手中杯,为了我们大队的第一对夫妻特种兵——干杯!”
      哗啦啦大家都喝。
    “干杯!”
      廖文枫举着手里的酒杯,和晓敏碰杯。
      穿着睡衣的晓敏偎依在廖文枫的怀里,笑着喝酒。
      电视上在放着驻港部队先头部队开进,万人欢送的盛况。
      “我发现你真的好爱国啊!”晓敏笑着说。
      “我也是中国人。”廖文枫笑着喝酒,“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我们的殖民地收回来了!自从1927年1月4日国民革命军进驻汉口英租界,收回国民政府对汉口英租界的管辖权,整整七十年啊!中国军人将再次踏上被外国智民者强占的国土,恢复恢复主权!”
      “你最近开朗了很多。”晓敏看着他笑,“我好像最近才发现真正的你一样。”
      “因为,”廖文枫喝完杯中的酒目光坚毅,“我现在才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电视上,驻港部队已经接近皇岗口岸。
      A军区司令部作战值班室。
      大屏幕上在放着盛况,电报和电传飞驰,高级军官和参谋们忙成一团。
      刘勇军穿着常服站在大屏幕前,何志军等一干高级军官站在他身边。
      车队正在接近皇岗口岸。
      香港的一处僻静的别墅。
      冯云山站在临时指挥部的大屏幕前面,看着各个方面传来的情报:“通知各个单位,一定要保证香港回归仪式的安全!做到万无一失,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要掉脑袋的!”
      “是!”精干的侦察员回答。
      冯云山目光转向大屏幕。
      车轮越来越靠近皇岗口岸的白线。
      第一辆高举八一军旗的旗手车的轮胎轧过皇岗口岸的白线。
      八一军旗开始飘舞在香港上空。
     特种大队的礼堂几乎要被欢呼声掀起盖子来。
      雷克明高举指挥棒一挥,交响乐队开始演奏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
      全体在场军人起立,扯着嗓子高唱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张雷和刘芳芳手挽手高唱军歌。
      张副军长起立高唱军歌。
      何小雨和刘晓飞高唱军歌。
      陈勇抱着儿子,方子君站在他的身边高唱军歌。
      雷克明挥舞着指挥棒陶醉在军歌当中,激情四射,头发也甩来甩去。
      激动和自豪的泪水,都从这些军人的脸上滑落。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将校们没有欢呼,在仔细看着传达上级命令的各个电子屏幕和作战地图。
      “不到香港回归完成,军队不能放松警惕!”刘勇军对着大屏幕高声命令。
      车队开进在香港的土地上。
      林锐对着窗外的群众轻轻挥手,警惕的眼神却从不曾放松过。
      香港。
      身着盛装的徐睫耳朵上塞着耳麦站在人群当中注视着开过的车队。
      看着战士们路过,她轻轻挥手,脸上有甜甜的笑意。
      她不可能看见林锐,也不可能知道林锐就在面前的车队的吉普车里面。但是她知道,林锐就在驻港部队。
      时针指向公元1997年6月30日23时50分整。
      香港威尔斯亲王军营。
      无数电视记者和摄影记者在警戒线外举着自己的家伙,准备纪录这个历史的时刻。
      中国人民解放军接管驻港英军香港防务事务仪式。
      英军卫队已经在那里站岗。门口有两名英军哨兵,卫队由20人组成。除了卫队长和副卫队长,海陆空卫兵各6人。
      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卫队已经在门外集合完毕,卫队长和副卫队长以及18名卫兵和2名哨兵都整装待发。
      全世界都在等待这个历史的时刻。
      23时52分,英军卫队长下达口令。英军卫队扛着步枪齐步走向预定交接位置,典型的英式步伐踏在这块即将失去的殖民地上。
      23时53分,英军卫队到达预定交接位置,转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站好。
      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看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
      年轻的卫队长高声下达口令:“全体都有——齐步——走!”
      在他的带领下,穿着黑色马靴肩扛56半自动礼仪步枪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齐步走向预定交接位置。
      中国军队的脚步踏上威尔斯亲王军营。
      “敬礼——”英军卫队长高喊。
      哗——英军卫队行持枪礼。
      全世界的眼睛都在注视这个面孔黝黑虎虎有威的中国年轻卫队长。
      大檐帽下他的眼睛是神圣的。
      “林锐!是林锐!”
      特种大队的大礼堂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屏幕上的林锐带着卫队齐步走着。
      张雷、刘晓飞都张大嘴惊喜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林锐。
      “我说他怎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注意看防务交接仪式呢!”刘芳芳睁大泪花遍布的眼睛不肯错过每一个镜头,“这个家伙跟我们藏一手啊!”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部。
      何志军张大嘴惊喜地:“这个小子,这个小子——谁知道他以前在我手底下养过猪啊?!”
      将校们哄堂大笑。
      香港街头,正在人群当中看大屏幕的徐睫睁大眼睛看着林锐。
      “你太棒了……”徐睫流着自豪的泪花。
      林锐昂首挺胸,带着中国军队的威风大步走着。
      “怎么了?”跟她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问。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徐睫幸福地哭了,“我为他自豪!”
      23时55分。
      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到达预定接受位置面向英军卫队站好。
      林锐面色严肃,注视着对面的英军卫队长埃利斯中校。
      “礼毕——”埃利斯中校高喊,英军手中的步枪齐刷刷放下。
      林锐上尉看着面前的英军中校,脸上没有笑容。
      中国军人,已经等待了100多年。
      特种大队的礼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大屏幕。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鸦雀无声。
      将校们肃立在大屏幕前等待那个神圣的时刻。
      中国陆军中尉林锐注视着面前的英军中校无声肃立。
      他也许想起来什么,想起特种大队的新兵连,想起农场的老薛,想起牺牲的田大牛、乌云这些战友,想起那些在火红的军旗下宣誓的誓言,想起爱尔纳·突击的日日夜夜,想起和自己吻别的徐睫,想起在内蒙古大草原的乌云母亲……
      在这短暂的瞬间,他可能想起很多很多。
      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在这么等待着。
      陆军上士田小牛穿着中国陆军97常服,手持56半自动礼仪步枪肃立在陆军卫队当中。
      他也许想起来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也是在这么等待着。
      公元1997年6月30日23时58分。
      中国陆军上尉林锐抬起后脚跟。
      英国陆军中校埃利斯抬起后脚跟。
      林锐的马靴踏在香港的大地上掷地有声。
      这是中国军人在香港踢出的正步,这是中国军队在香港踏出的回响。
      敲响世界的中国正步。
     特种大队的礼堂鸦雀无声。
      音箱里面传出的,只有这中国正步声。
      官兵们肃立,聆听着这中国正步。
      遥远的山西农村,退役特种兵薛喜财穿着崭新的没有领花军衔的陆军士兵常服站着笔直的军姿,注视着窑洞里面黑白的电视屏幕。
      泪水从他脸上无声滑落:“林锐,你给我挣脸了……”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刘勇军肃立在大屏幕前,音箱传出的也是这中国正步。
      何志军站在他的身边,眼中涌现出无限的自豪和骄傲。
      星级酒店大堂。
      衣着淡雅的谭敏站着,看着大屏幕上正步走向历史时刻的林锐流下了眼泪。
      岳龙穿着西服站在她身后,脸上是真诚的笑容:“这个家伙,当兵果然当出名堂了!”
      香港街头。站在人群当中的徐睫流着眼泪看着林锐用最标准的姿势踢出中国正步。
      林锐踢出最后一步正步,立正。
      时针走向23时58分20秒。
      英军中校埃利斯举起右手向林锐敬礼。
      林锐在他敬礼以后举手还礼。
      英军中校慢慢放下手。
      林锐上尉慢慢放下手。
      埃利斯中校的喉结嗫嚅着,似乎不愿意说出那句话。
      林锐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这个话你不说也得说。
      内蒙古敬老院。俱乐部里面,彩电放着林锐的脸。
      乌云的母亲看不清楚,却在无声地擦着眼泪。
      俱乐部也无声。
      23时58分50秒。
      英军埃利斯中校终于张开嘴高喊:“林锐上尉,威尔斯亲王军营现在准备完毕,请你接收……”
      林锐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埃利斯中校的声音变得嘶哑:“……祝你和你的同事们好运,顺利上岗。上尉,请允许让威尔斯亲王军营卫队下岗。”
      林锐冷冷看着他,张开嘴喊出中国军人压抑了一百多年的声音:
      “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接管军营!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祝你们一路平安!”
      特种大队的礼堂一片欢呼,数百军帽同时飞上天空。官兵们哭着笑着跳着互相拥抱着,雷克明挥起指挥棒,交响乐队奏响了《我的祖国》。
      “这是我最好的结婚礼物!”刘芳芳哭着抱住了张雷,吻着他的嘴唇。
      何小雨扑在刘晓飞怀里失声痛哭,刘晓飞也是眼含热泪:“我们中国军队接管香港了!”
      陈勇把哇哇哭的孩子举上天空:“兵兵!爸爸的血没有白流——”
      方子君扑在陈勇肩膀上哭着,陈勇伸出胳膊抱住她和孩子。
      香港街头。民众在大屏幕一片欢呼,无数小国旗和区旗挥舞着。
      徐睫在人群欢呼当中痛哭着:“林锐——我爱你——”
      屏幕上的林锐没有表情,还在完成着接管仪式。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刘勇军中将脸上眼泪流下来。
      何志军脸上也有眼泪。
      山西窑洞,薛喜财已经是痛哭失声:“林锐,林锐你是好样的!你是真正的军人……”
      内蒙古敬老院。乌云母亲哭着念叨着,抱着林锐留下的在爱尔纳·突击时候的照片抚摸着林锐的脸。
      在林锐等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的注视下,英军卫队撤出威尔斯亲王军营。门口的英军哨兵跟着离去,中国哨兵上岗。
      “礼毕——”林锐高喊。
      刷——中国卫队手中的56半自动礼仪步枪放下。
      23时59分57秒。
      林锐高声命令:“半面向右——转!”
      中国卫队半面向右转,面向旗杆方向肃立。
      林锐高喊:“敬礼——”
      刷——他的右手贴在了帽檐上。
      中国卫队行持枪礼。
      公元1997年7月1日0时整。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在香港威尔斯亲王军营响起。
      五星红旗冉冉在林锐面前升起。
      林锐的右手在行着最标准的中国军礼。
      A军区作战指挥部。
      刘勇军和何志军等高级军官向屏幕上升起的国旗敬礼。
      特种大队礼堂。
      音箱传出的国歌声中,全体军人庄严敬礼。
      林锐肃立在国旗下面,注视着国旗升上香港的天空。
      “礼毕——”他高喊。
      身后的卫队刷地放下手中的步枪。
      与此同时,香港的14个原英军兵营全部升起了五星红旗。
      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接管香港防务事务仪式顺利完成。
     公元1997年7月1日06点整。
      “开进!”驻港部队司令员下达庄严的驻港命令。
      以光荣的“大渡河连”为前导的步兵旅车队高举香港民众赠送的“威武之师,文明之师”的牌匾在文锦渡口岸通关踏上香港大地。
      6架迷彩色的直-9武装直升机编队掠过深圳河,出现在维多利亚海湾上空。
      10艘海军舰艇从深圳妈湾港码头出发,在海面劈开漂亮的浪花。香港海域停泊和路过的船舶争相向驻港部队海军编队鸣笛致敬,信号兵用灯光打出“香港,你好”的国际信号。
      舰艇驾驶舱,年轻英俊的中国海军军官在海图上抹去了“香港”下面的“英占”二字。
      守卫在威尔斯亲王军营高高飘扬的国旗下的中国陆军上尉林锐对着朝霞抬起自己年轻的脸,武装直升机编队正在掠过他的眼前。
      他目送武装直升机编队离去,面对门口争相拍照的记者和民众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公元1997年7月1日8时45分,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各梯队依次进入香港威尔斯亲王军营、赤柱军营、山顶白加道三军司令官邸、金钟皇后军营、半山般威军人宿舍、柯土甸道枪会山军营、九龙塘奥士本军营、歌和老街高级军官官邸、昂船洲岛海军基地、元朗稼轩庐军营和潭尾军营、粉岭新围军营和大岭保靶场、大山奥山大奥海军观察站等14个军营。
      中国人民解放军对香港的和平进驻,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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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08:01 |只看該作者
    1997年10月1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48周年的国庆节,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的第一个军营开放日。
      香港赤柱军营大操场,杀声震天。
      手持打开枪刺的56半自动步枪的林锐上尉带着200名步兵战士在进行刺杀操表演,身手敏捷的战士们动作整齐划一,雪亮的枪刺在空中忽而突刺忽而挑刺,灵活的脚步踏着统一的节奏,甚至连口号也是一个声音:
      “杀——杀——杀——……”
      观礼台上掌声阵阵,前来参观的100多个香港社团的5000多名代表对解放军战士的精湛武艺和刚硬作风报以一片惊呼。
      站在人群之中的徐睫骄傲地看着在领队位置的林锐,激动地鼓掌。
      武器展示。身着迷彩服的林锐头戴凯芙拉头盔,脚蹬军靴肃立在武器旁边。热情的香港居民在田小牛的粤语介绍下体验着国产轻武器,林锐带着微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Captain。”
      林锐转过脸去,眼睛睁大了。
      徐睫摘下自己的墨镜,微笑着看着他。
      林锐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喜,嘴张开却说:“Can    I    help    you?”
      徐睫甜甜地笑着用英语说:“上尉,你是一个英俊的战士。你的女朋友会为你感到自豪,她肯定非常幸福。”
      “谢谢,小姐。”林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也非常漂亮,你的男朋友会为你感到骄傲。”
      那边,那个跟随徐睫的中年男人找到驻港部队首长低声说了几句。首长点点头,挥手:“林锐!”
      林锐看了徐睫一眼,笑笑跑步过去敬礼:“到!”
      “你,跟这位先生去一下,见个客人。”首长没什么别的说的,“半个小时,不要离开军营,不要遇到记者。”
      林锐觉得很奇怪,看着这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执行命令。”首长的话没有折扣的余地。
      “是!”林锐举手敬礼,转身跟着这个中年男人走了。
      赤柱军营僻静的后山树林。中年男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林锐跟在后面满脑子都是情况。中年男人站住了,指着前面的树林:“有人在那里等你,我在外面给你看表。”
      林锐纳闷地看着他走出树林站在路边,自己往里走去。他倒是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这也太奇怪了,这明明是自己的军营啊?
      转过一棵大树,林锐还是没有看见人。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那刺进你惊恐的耳膜中的,不是云雀,是夜莺的声音;它每天晚上在那边石榴树上歌唱。相信我,爱人,那是夜莺的歌声。”徐睫的声音从他的身后飘出来,是英文的《罗米欧和朱丽叶》。
      林锐站住了,慢慢回过头:“那是报晓的云雀,不是夜莺。瞧,爱人,不作美的晨曦已经在东天的云朵上镶起了金线,夜晚的星光已经烧烬,愉快的白昼蹑足踏上了迷雾的山巅。我必须到别处去找寻生路,或者留在这儿束手等死……”
      徐睫披长发披肩,白皙的脸上带着泪水慢慢走过来:“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从太阳中吐射出来的流星,要在今夜替你拿着火炬,照亮你到曼多亚去。所以你不必急着要去,再耽搁一会儿吧……”
      林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整个人揪到自己胸前:“让我被他们捉住,让我被他们处死;只要是你的意思,我就毫无怨恨……”
      徐睫的眼泪在脸上尽情流着,将嘴唇一下子覆盖上了林锐的嘴唇。林锐紧紧抱住她娇嫩柔弱的身躯,吻着她的嘴唇。徐睫的眼泪流到他的嘴里,林锐贪婪地吮吸着。
      “我想你……”徐睫幽幽地说。
      林锐抚摸着她的脸她的泪水:“我也想你。”
      “你真的很棒……”徐睫看着他的眼睛自豪地说。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养猪的林锐。”林锐说。
      徐睫笑了,吻着林锐的脖子:“你也是只长不大的小猪……”
      “你怎么到香港来了?”林锐问。
      “作生意,赶上这种庆典我当然要来。”徐睫说。
      林锐奇怪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跟我们部队领导说上话的?这好像不是一般商人可以做到的?”
      “那我就不是一般的商人。”徐睫笑着点点他的鼻子。
      林锐还是没有打消心里的疑惑:“徐睫,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经商的啊,怎么了?”徐睫笑。
      “如果你的家族有这么大的能量,我不会找不到你的资料。”林锐说,“找我没那么容易,能在中国军队各个部队都有这种本事的商人家族,我相信屈指可数。”
      “你?调查我了?”徐睫有点紧张。
      林锐苦笑:“我也得有那个能力啊?我就是在报纸上翻了翻,在咱们国家知名的商人家族当中有没有你和你父亲的名字。所以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徐睫笑笑:“有一种商人是闷头发财的,我和我父亲都不喜欢张扬。我们是和国家合作做生意的,和军方对外贸易部门也有密切合作,所以在军队有一些能量吧。这个很奇怪吗?”
      “卖军火?!”林锐睁大眼睛。
      “别胡说了!”徐睫拍拍他的脸怜爱地笑,“不是的!我们是正当生意,以后会告诉你的。怎么,现在就开始惦记我们家的生意了?”
      “什么话!”林锐急了,“我还想你跟我结婚以后彻底脱离你现在的生意,去山沟家属院给我做随军家属呢!我可不想脱军装,你就准备老老实实给我做随军家属吧!”
      徐睫看着他的眼睛,幽幽地:“我的爱,我也想给你做随军家属啊……在山沟的军营里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快乐……”
      林锐嘿嘿笑着:“我的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我们也结婚吧。”
      徐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林锐走前一步抱住她,“嫁给我,跟我回我们的山沟!在特种大队家属院做个随军家属,我带战士们训练演习出任务,你可以教战士们英语啊!附近的城市就有学校,大队长可以安排你去学校教学,你的外语水平他们学校求之不得呢!——我们永远不分开!”
      徐睫退后一步:“你在向我求婚?”
      “对啊!”林锐说,“我已经等了好久了啊!”
      “我们才见过几面啊?”徐睫苦笑,“你了解我吗?”
      “就因为见不着你,我才受不了!”林锐看着徐睫的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我想你都要爆炸了?甚至在想你的时候我无法呼吸!你知道这种滋味吗?”
      “我知道!”徐睫的眼泪流下来了,“因为我也是这样想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林锐苦苦追问。
      “林锐,我想嫁给你!”徐睫哭着说,“我太想嫁给你了!我太想跟着你去那个单纯快乐的山沟去作个随军家属了!我太想每天等你回家吃饭,你不能回来我就把饭菜给你送到你的连部!甚至给你送到训练场我都愿意!我愿意让战士们叫我嫂子,我喜欢他们这样叫我!我真的做的一手好菜,我从小就能作家务我会把家布置得漂漂亮亮的!你相信我,我会的!我会衣着简单我喜欢粗茶淡饭,我喜欢给你作随军家属!我做梦都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会是贤妻良母的!你相信我!”
      “那我们结婚吧,我下个月就回特种大队了!”林锐眼睛亮起来,“我给大队长写报告,我们结婚!”
      “我不能和你结婚!”徐睫哭着喊出来推开林锐。
      “为什么?!”林锐惊讶地看她。
      “我不能,我不能和你结婚!”徐睫哭着摇头。
      林锐眼中的火焰熄灭了:“你还是嫌弃我穷……”
      “不是的!”徐睫哭着说。
      “你还是瞧不起我们那个山沟,瞧不起我们那个普通的部队大院……”林锐眼中出现泪花,“你舍不得这些花花世界,你舍不得……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你是资本家的小姐,我是解放军的战士。我知道,你舍不得……”
      “不是的!”徐睫哭喊。
      “不用再说了。”林锐闭上眼睛。
      “我爱你——”徐睫扑上来抱住林锐,“我爱你但是我不能和你结婚!就因为爱你我才不能和你结婚!我不想让你等我!这太苦了林锐!我不能让你吃这样的苦——”
      “死都不怕苦算什么?!”林锐怒吼。
      “我真的不能和你结婚……”徐睫哭着松开他,“你忘了我吧,去找一个好女孩……找一个可以给你作随军家属的女孩,让她好好照顾你……你忘了我吧……”
      林锐惊讶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后退:“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忘了我!”徐睫哭喊。
      “这不可能。”林锐摇着头,“这不是你!”
      “这是我!”徐睫哭着说,“这就是我!是我说的,你忘了我!”
      林锐刚刚要说话,那边那个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在树林外举起手表:“时间到了。”
      林锐稳定住自己整理自己的军容:“我不相信这是你说的,你徐睫不是这样的人!我会等你找我,一直等下去!”
      他深呼吸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大步走出树林,在小路上转成标准的跑步走。
      军靴声渐渐远去了。
      徐睫哭着蹲下了:“林锐,我真的好爱你……”
      那个中年男人慢慢走进树林,掏出手绢递给徐睫。
      徐睫接过手绢擦着眼泪,站起来平静着自己。
      “我们该走了。”中年男人同情地看着她。
      徐睫点点头深呼吸戴上墨镜,但是眼泪还是从墨镜下流下来。
      “你可以嫁给他的。”中年男人同情地说。
      “不。”徐睫摇着头声音颤抖着,“我不想他吃苦,我爱他。”
     特种大队大院。收操的战士们扛着95步枪,满身泥土高唱着军歌。张雷和刘晓飞带着自己的连队在相邻的各自连队食堂站好,互相比着拉歌。一连的副连长代理了连长,但是他的声势明显不行,一连战士虽然努力但是拉不过二连和三连。
      “林锐不回来,这个一连是不行啊!”张雷苦笑。
      刘晓飞站在他身边:“有个性的主官是可遇不可求的,连队的个性就是连长的个性。算算日子,林锐该回来了吧?”
      “差不多就这几天了。”张雷说。
      突然二连三连的歌声也弱下来了,两个连长纳闷地看着自己的连队。
      战士们嘴里虽然唱着歌但是章法已经乱了,头都歪向一侧。两个连长顺着战士们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一个穿着崭新97夏常服的陆军上尉。右臂是驻港部队的紫荆花臂章,提着一个迷彩手提包,背上背着背囊。帽檐上的帽花衬托着军徽,帽檐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黝黑的脸上带着狡猾的笑意。
      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林锐”。
      “林锐!”张雷和刘晓飞几乎同时跳起来,冲过去抱住了他。
      林锐笑着看他们:“谁啊?趁我不在欺负我们一连?”
      “连长回来了!”特战一连的战士们嗷嗷叫。
      “你小子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让我们去接你啊?!”张笑着看着他,“牛大发了啊!这新军装穿你身上怎么那么不合适,赶紧脱了送我!”
      “都给你们俩带来了。”林锐笑着提起手提袋,“两套军官夏常,送你们的。名牌没有啊!”
      “够哥们啊!”刘晓飞抱住他的肩膀,“看在你给我们俩老大哥带新式军装的份上,我们就不欺负一连了啊!是不是啊三连的同志们?”
      “是——”三连嘿嘿笑。
      “好你小子啊!”林锐笑着说,“我还没喝口水就跟我叫板了啊?”
      “水好喝气难咽啊!”张雷笑着说,“是不是啊二连的同志们!”
      “是——”二连也阴阳怪气。
      “行啊你们俩!”林锐嘿嘿笑着突然脸上变颜色了,“一连的全体都有了——立正!”
      刷——一连战士们立正两眼放光。
      “文书,过来拿着我的东西!”林锐将东西交给文书,“送到连部!”
      文书跑步走了。
      林锐整整军帽,大步走到特战一连队列跟前:“你们是什么?!”
      “狼牙!”一连战士们怒吼。
      “我听不见——你们是什么?!”林锐怒吼。
      “狼牙!”果然地动山摇。
      “你们的名字谁给的?!”林锐高声问。
      “敌人!”一连战士们声音雄壮。
      “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
      “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一连的吼声震得地都发颤。
      “死都不怕,你们还怕唱歌?!”林锐指着他们的鼻子问,“副连长出来指挥——我起头——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预备——唱!”
      一连的歌声地动山摇。
      “这就练上了啊?”张雷笑着解开腰带抓在手里,“二连的看见没有?!一连跟咱们叫板了!副连长出列,唱歌!唱不过一连就都别给我吃午饭!”
      二连也开始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三连全体都有——”刘晓飞站到队列前面,“一连二连又在互相叫嚣,他们傻不傻?!”
      “傻——”三连战士们嘿嘿笑。
      “我们能不能和他们一样傻?”刘晓飞笑着问。
      “不能——”战士们笑。
      “对,我们不能跟他们一样傻!”刘晓飞一挥手,“进去吃饭!”
      三连的战士们嗷嗷叫着按照队列进去吃饭了。
      张雷和林锐看着一脸坏笑的刘晓飞都哭笑不得。
      “我们连不参与这种无意义的竞争,有本事下午训练场见!”刘晓飞抱拳作揖,“对不住了,我饿了吃饭去了!”
      “操!这小子!”林锐笑着说,“成心让我们俩好看!”
      张雷递给他一根烟:“还比不比?”
      “比啥啊?唱完带进去吃饭。”林锐苦笑。
      “小牛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张雷问。
      “他换防以前买了一大堆东西,那不。”林锐扬扬下巴,“说要带给他妈和村里的老民兵!”
      穿着97士兵夏常的田小牛满头大汗大包小包背着扛着,后面还跟俩新兵帮他提着东西。
      “连长,你咋也不等我啊?”田小牛满脸笑容,“张连长,我田小牛代表祖国代表解放军接管香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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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A集团军医院。何小雨正在巡视病房,和战士们开着玩笑。外面救护车一阵急响,一辆一辆救护车开出去了。她急忙跑出来,拉住一个穿迷彩服往外跑的医生:“出什么事情了?”
      “工兵团的03国防工事坑道出事了,严重塌方!”医生着急地说,“院长让野战救护应急分队马上过去!你赶紧换衣服!”
      何小雨把病历塞给护士:“按照我的处方让他们按时吃药!”她神情严肃地快步跑回办公室换迷彩服,跟着外面的人流出去了。
      何小雨跳上救护车,救护车呜呜呜开出去了。
      巍巍青山深处,迷彩伪装网罩着整个山谷。各种军车有条不紊地停在洞口,穿着迷彩服戴着安全帽的官兵们进进出出,担架不时地抬出来。一个连长红着眼睛高喊:“里面还有我的兵!还有我的兵——”几个战士抱着他不让他冲进去。
      军长召集高级军官们在洞口开现场会:“现在里面还有十九个战士没有出来,必须立即组织抢险队,一定要把战士抢出来!要把伤亡控制在最小数字!塌方现在还在继续,我们进去的同志要精干熟悉洞里情况!”
      “我亲自带队。”工兵团长戴上手套,“我们需要医护人员,有些紧急状况必须现场处理。坑道有数公里长,如果抬出来再紧急救治,可能重伤员已经不行了。”
      “让军野战医院院长安排吧。”军长点头,“这是军委看着的重点国防工程,这个地方是军事要地!我们为了完成军委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不能让战士付出无谓的牺牲!”
      “是!”工兵团长敬礼,转身去组织抢险突击队:“所有党员都站出来!”
      医院院长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救护队。
      何小雨站在队伍当中期待着看着院长。
      “所有党员同志,站出来!”院长严肃地说。
      何小雨跟着党员们出列。
      “女同志入列。”院长挥挥手。
      只有何小雨没有入列。
      “女同志入列,这是命令!“院长急了。
      “报告院长!这是战场……”
      “战场上没有男女只有战士!”院长给她噎回去了,“行了,你这套我都会背了!入列,没什么商量的!”
      “男党员同志,40以上的入列。”院长说。
      剩下十几个年轻同志。
      “跟我入洞。”院长接过工兵战士递来的安全帽。
      工兵团的突击队已经在洞口站好,“党员突击队”的红旗下团长亲自在作动员。医院的救护队站在他们身后,院长看着大家点点头:“更多的我不说了,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
      何小雨咬着嘴唇看着大家的背影,悄悄拉住一个匆匆过来的战士:“把你安全帽给我!”
      “我还得进去!”战士说,“这个不能给你!”
      何小雨急了摘下他的安全帽:“这是你的部队你再去找一个!上衣脱了!”
      战士张大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何小雨厉声命令:“脱了!”
      战士只好脱去满身泥泞和水泥斑点的上衣,光着膀子不好意思地站着。
      “这个送你了!”何小雨脱下自己崭新的迷彩服上衣递给他抢过战士的脏衣服就穿上了。
      战士看着上面的中尉军衔发蒙:“哎哎!我咋能戴干部的军衔啊?!”
      “那就摘了穿!”何小雨套上下士军衔的脏衣服找了个泥坑给自己脸上拼命糊泥巴,再起来压下安全帽的帽檐就混在战士的队伍里面跟着进洞了。
     通过漫长已经水泥被覆好的坑道,进入工区。小塌方还在继续,不时有石头落下。何小雨跟在战士队伍里面进去了,错开步子跟上了医院的救护队。院长走在最前面,再前面就是工兵团的突击队。
      坑道空气稀薄,何小雨觉得胸闷,她咬牙坚持着跟着跑步。前面已经进入险区,救护队不能进去了都在外面排开准备抢救。工兵团长带着突击队进去了,里面喊声和工具的敲打声            
    响成一片。何小雨觉得头晕,她扶着墙站住了。
      “你怎么不进去?”一个班长扛着枕木跑过来厉声问。
      何小雨抬起头,班长发现是个女同志,急忙敬礼:“对不起。”
      何小雨苦笑,干呕了几下,忍住了。
      有伤员送出来,何小雨抢着上去处理。院长发现了:“你怎么来了?!”
      “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何小雨高喊着处理伤员,“马上送出去,需要输血!快!”
      两个战士抬着伤员飞跑出去。
      一个接一个伤员运出来,何小雨挥汗如雨在抢救。一个需要输液的战士要运出去,她举着输液瓶子跑步跟着。
      余震在继续,头顶的悬石在摇晃。
      何小雨抬头发现了,高喊:“危险——”她一下子用上身扑在伤员身上。
      悬石纷纷落下,何小雨紧紧压在伤员身上。悬石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她咬牙坚持着。
      一块稍大的悬石砸下来,砸在她的安全帽上。
      何小雨眼前一黑,接着就彻底黑了。
      “何医生——”
      一片黑暗。
     满身尘土满脸迷彩油的刘晓飞面色铁青,大步走在军区总院走廊。
      “刘连长,你妻子还在抢救当中,你不要太着急了……”一个大夫跟在他旁边小心地说。
      刘晓飞不说话,眼中已经有热泪。
      “刘连长,你情绪一定要稳定,一定要稳定……”
      在拐角处刘晓飞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按在墙上,眼中都是热泪却不流下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她是我老婆,我老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在一起!”
      大夫看着他内疚地低下头:“我们还在抢救……”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刘晓飞松开医生大步走向手术室。
      “手术中”的灯亮着。
      满脸眼泪的方子君迎上来:“晓飞,你别激动!别激动!现在情况还不明……”
      坐在椅子上发傻的林秋叶带着眼泪站起来:“晓飞,你来了……”
      刘晓飞站在原地看着手术室的门久久不说话。
      何志军在几个参谋的簇拥下快步进来了:“晓飞!”
      刘晓飞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手术室的门不说话。
      “不许倒下!”何志军压抑着自己的眼泪在他身后低声命令,“你是军人!”
      刘晓飞睁着双眼看着手术室的门一句话都不说。
      众人都看着他,许久他的眼中流出两行眼泪:“小雨,你是军人,你不许倒下……我是连长我命令你……不许倒下……”
      “手术中”的灯还在亮着,一个护士出来了:“妇产科的方子君大夫在吗?”
      “我在!”方子君急忙跑过去,“说,怎么了?”
      “你立即换衣服来手术室。”护士说。
      “我?”方子君很疑惑。
      “这是主治医生的意思,”护士说,“伤员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一道霹雳劈在所有人头顶。
      刘晓飞眼睛一亮,冲过去抓住护士:“她怀孕了?”
      “对。”护士说,“怀孕两个月了。”
      “她怀孕了?!”刘晓飞脸上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大哭出来。
      “你松手啊!”护士被抓疼了,“你是谁啊?”
      何志军掰开刘晓飞的手,几个参谋扶住仰天大哭的刘晓飞。
      “他是何小雨的丈夫。”何志军说。
      “奇怪,他老婆怀孕没怀孕自己不知道?”护士生气地看着刘晓飞,“拿我出什么气?真是的!”
      “何小雨情况怎么样?”林秋叶抓住护士的手,“我是她的母亲!”
      “还在抢救当中。”护士说完就进去了。
      方子君换上手术服大步走过来:“我进去了。”
      “子君,你可千万要保住你妹妹和孩子啊!”林秋叶哀求。
      方子君鼻子一酸忍住眼泪:“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带个人感情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吧。”她一咬牙进去了。
      刘晓飞被两个参谋按在墙上看着手术室的门喉结嗫嚅着:“小雨,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亲爱的晓飞老公: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知道你一定在笑。因为,我从不这样叫你。
      我也猜得出,你一定在奇怪,哈哈哈!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说,非要写信呢?这个原因,你一辈子都想不出来,信不信?
      不信?
      我告诉你吧——我怀孕了!
      傻了吧?我就知道你会傻了!我就喜欢看你傻样子了!
      这半年来,其实我的例假已经来了,而且一天天正常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年轻,也许是因为现在部队伙食好了,医院工作也不累,也许是因为我的善良打动了天,感动了地——我真的来例假了。
      我一直不肯告诉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突然的惊喜。
      你说上次我们见面的夜晚我很疯狂,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吧?你还老在电话里面拿那天晚上羞我,哼哼!这次你向我道歉都没有用了!因为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怀的是我们的孩子。
      已经一个半月了吧,我从例假没来那天开始算的。我用试孕纸检查20多次了,不会有错的。
      哼,我让你对我凶!我让你羞我!现在你就是道歉我也不搭理你!就是要让你着急!
      我看你有什么办法把我哄开心了!
      爱你的老婆    小雨
      1998年某月某日”
      刘晓飞的眼泪打在稿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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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09:23 |只看該作者
    “小雨的命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方子君在他身后说,“但是小雨是重型颅脑损伤,生命虽然没有危险,却……短时期内无法脱离昏迷无知觉状态。”
      “植物人?”刘晓飞的语调很平静。
      “对。”方子君咬牙点头。
      刘晓飞闭上眼睛,眼泪流出来。
      “有一点你可以很欣慰——我们在不断地给母体子宫补充营养,孩子发育正常。”方子君流着眼泪说,“等到分娩期近,我们会剖腹产把孩子接生。”
      刘晓飞背对她站着不说话。
      方子君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是父亲了,你不能倒下。”
      刘晓飞点点头,看着面前昏迷的小雨。美丽的脸上没有血色,却可以感觉到她的笑容。
      母性的笑容。
    训练场。刘晓飞跟疯子一样在演示一对四的一招制敌。他大叫着,身手绝对利索地将四个冲上来的假想敌全部撂倒。
      靶场。刘晓飞手持轻机枪哒哒哒哒打出连发。对面的充气靶子噼里啪啦全都碎了,他还在打,子弹在草地上打起泥土。
      特种车辆障碍场。大雨瓢泼,刘晓飞驾驶着迷彩色的特战摩托车飞过障碍。车在泥地滑倒,他顺势倒下手枪已经在手。
      铛铛铛铛铛!
      对面的五个酒瓶子全部炸开。
      他手持手枪保持着射击姿势,急促地呼吸着。
      一双黑色的军官皮鞋站到他的身边,声音很平淡:“起立。”
      刘晓飞喘着粗气,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他关上手枪保险,慢慢起立。
      何志军就这么淋在大雨当中看着刘晓飞,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何部长……”刘晓飞哭出声音来。
      “我不是何部长,我是你爸爸!”何志军说,“我是你的岳父,你妻子何小雨的父亲!”
      “爸爸……”刘晓飞抱住何志军宽广的身躯哇哇大哭。
      雨水顺着帽檐流在何志军的脸上,他闭上眼睛抱住自己的女婿。“道理我不和你多讲。你现在是连长是带兵的,这些你比我还清楚……”
      “爸爸……”刘晓飞松开何志军,脸上的泪水哗啦啦流着:“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小雨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啊……”
      “她是我的女儿,我不比你好受!”何志军眼中也有泪花,“她就是我心尖的肉!我疼她,我比她妈还疼她!我把她送到部队我不后悔!是人就要给国家做贡献,何况她是军人的女儿!所以她要当兵,要下基层,要去祖国和军队最需要的地方!这不是高调,是事实!”
      刘晓飞擦去眼泪,看着自己的岳父。
      “小雨是个好兵!”何志军拍着他的肩膀,“是不是个好妻子你说了算,但是她肯定是个好女儿!是个好军人!是个……好医生!”
      “她是个好妻子!”刘晓飞斩钉截铁地说,“我爱她!”
      “我不是想问你爱她不爱她,这些事情我问不着!”何志军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会等她醒过来,我会照顾好我和她的孩子!”刘晓飞的眼泪涌出眼眶,“我会让她高高兴兴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你要知道你说这个话的分量!”何志军严肃地说,“小雨还在病床上,她怀着孩子!你要知道和一个植物人继续做夫妻,还拖着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你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你是连长了,说话要过大脑!”
      “我知道!”刘晓飞说,“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会等她醒过来!她是我的妻子,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我——爱她!”
      “你可以反悔。”何志军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有这个权利,你还年轻,人的一生很漫长!”
      “我只爱她!”刘晓飞喊出来,“不许你侮辱我对她的爱情!”
      何志军点点头,拍拍他的脸:“好!去带你的连队,我希望你还是个好连长!”
      刘晓飞退后一步,敬礼:“是!何部长!”
      何志军还礼,刘晓飞推起特战摩托车要发动。何志军说:“把车留给我。”
      刘晓飞把摩托车给何志军,何志军接过头盔戴上把军帽递给刘晓飞,自己跨上去发动着了,旋转着油门扑向纷繁复杂的障碍。
      刘晓飞拿着军帽看着自己的岳父驾驶着特战摩托车高速飞过障碍,扑向下一个障碍。
    “小雨,妈妈跟你说啊,你的孩子已经十个月了!你马上要当妈妈了!”林秋叶笑着给何小雨擦脸,“B超做了,是个女儿!现在营养都很正常,身体肯定好随她爸爸!你雷叔叔还送来一堆交响乐磁带,妈每天都给外孙女听交响乐,以后让她当音乐家!不好啊?也要当兵?那当文艺兵,女孩当文艺兵!来,妈给你擦手!瞧你这小手,随妈!”
      何小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林秋叶擦完何小雨的手洗着毛巾:“你公公也来了,他工作忙国内国外跑但是每周都要来。你婆婆恨不得一天来三次!你爸调到北京了,他这回可遂愿了,扛将星了,是少将!晓飞、张雷他们哥俩又代表中国特种兵出国了,这次是去南美的委内瑞拉参加国际特种兵猎人学校了,林锐现在在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读特种侦察和作战专业指挥的研究生——据说他们哥仨都是全军特种部队数得着的尖子,现在每年的全军特种部队骨干集训他们都得去。唉,我也看不出来那个小子怎么现在成全军的特种部队骨干了呢?    你的眼光还真的够刁的,看上个好兵不算,果然看中了一个好男人,比你爸强。他每天都给你写信,这不我刚刚给你读完吗?等你醒了,自己看。他那信写的妈都读不下去!”
      林秋叶说着就掉眼泪了,擦着继续笑着说:“外孙女的名字,你公公婆婆和你爸爸都有各自的主意。最后还是听了晓飞的,他是孩子的爸爸啊!他说叫小雪,你是小雨你女儿就是小雪!那我们就都听他的,叫刘小雪!小名听我的,叫童童!”
      方子君轻轻推门进来,站在一边。
      “子君你来了?”林秋叶笑着擦去眼泪。
      “明天就给小雨母女做剖腹产手术。”方子君轻轻地说,“她的女儿就要出世了。”
      林秋叶笑着对何小雨说:“小雨,听见了吗?明天你就要当妈妈了!高兴吗?”
      何小雨脸上没有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一种母性的笑意。
      方子君走到何小雨面前:“小雨,这个干妈我就当仁不让了。”
      林秋叶擦着眼泪:“我的女儿,也要当妈妈了……”
      刘芳芳抱着鲜花推开病房的门,她现在已经是上尉了。她走到病床前把鲜花插在花瓶里面,坐在小雨身边:“小雨,我来看你了。晓飞打电话过来了,他很惦记你。他知道自己要当爸爸,恨不得马上飞回来。他们还有一个月就回国了,我会去机场接他们。我们直接来医院看你和孩子。”
      刘芳芳轻轻在小雨脸颊吻了一下。
      方子君摸着小雨的头发:“小雨,我们姊妹三个今天都到齐了。你开心吗?”
      何小雨安静得如同玉石的雕塑。
      “我给你唱首歌儿吧,你最喜欢的。”刘芳芳擦去眼泪,“我们以前文艺汇演每次都唱的,《闪亮的日子》。”
      刘芳芳轻轻咳了一下,慢慢开始唱:
      “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歌声当中,波音747客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身穿中国陆军少校常服的刘晓飞和张雷背着背囊大步走出通道,和来接机的何志军少将等总部首长以及刘芳芳见面以后,匆匆上了轿车。
      刘晓飞和何志军匆匆走在医院走廊,张雷和刘芳芳跟着。看见病房的门口以后刘晓飞开始跑,大步地跑,一把推开门:“小雨!”
      何小雨没有如同他幻想的那样,因为他的归来而突然睁开眼睛。还是那么平静地睡在床上,刘晓飞跑过去蹲在她的床前吻着她的手:“我回来了!”
      他摘下自己胸口的国际猎人学校颁发的“勇士勋章”,哆嗦着手别在何小雨的病号服胸口:“这是国际猎人学校举办以来,第一枚颁发给外籍学员的最高荣誉勋章——这是你的!”
      何小雨平静地睡着,勋章配着她白色的脸。
      方子君抱来一个襁褓当中的婴儿。
      刘晓飞站起来惊喜地抱过孩子,粗糙的手指头滑过婴儿细腻的肌肤:“我的女儿?”婴儿受不了他粗糙的手指头,哇哇哭起来,宣告着新生命的力量。
      方子君笑着点头:“祝贺你,你当爸爸了。”
      “我的女儿!”刘晓飞吻着女儿的脸转向小雨惊喜地,“小雨,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婴儿哇哇哭着,抗议着父亲粗糙的手和扎人的胡子渣。
      泪水滴在婴儿和何小雨的脸上,刘晓飞俯身吻着妻子的额头:“谢谢,谢谢你……真的……”
      方子君流着眼泪接过婴儿,递给何志军。何志军看着哭泣的婴儿,皱起眉头:“哎呀,你说你总这么哭以后可怎么当女特种兵啊?别哭了,跟你妈妈学学!”
      “边儿去!”林秋叶抢过外孙女,“我外孙女才不当你那破特种兵呢!她以后要当文艺兵!”
      何志军眼中含着柔情,些许泪花在涌动:“文艺兵好,文艺兵好!不当特种兵……”
      哭得不成样子的刘芳芳被张雷拉出去。
      “刚才我没法说,这是第二枚授予外籍学员的勇士勋章。”张雷从兜里掏出来塞给刘芳芳,“是你的。”
      “张雷,我们也要个孩子吧……”刘芳芳哭着抱住了张雷的脖子。
      张雷抱着妻子,眼泪也出来了,点头。
    特种大队多媒体会议室。录像放完,刘晓飞起身走到前面:“各位首长,同志们——这是我们两个这次在委内瑞拉国际猎人学校受训的部分录像资料。国际形势的发展,对属于军方编制的特种部队提出了更多的非战争行动需求;此外,由于恐怖组织、贩毒组织的国际化和正规化,特种部队执行的非战争行动和战争行动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不清。特种部队的任务形态也有原来的局部化、单一化和简单化变得全面化、层次化和复杂化。特种作战和情报作战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有相互渗透合一的倾向……”
      何志军和雷克明都在底下认真听着,不时地记着笔记。
      “我汇报的题目是——高科技装备在当代特种侦察和特种作战行动的运用和发展前景。”张雷站在讲台上,“进入世纪之交的1999年,各国特种部队都在不断将新技术新装备运用到实际作战当中来。这对特战队员的文化素质和心理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自动化指挥和信息传输系统以及无人侦察机、战场智能探测车等都在实战当中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我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如何应对未来世纪战争和非战争行动的考验,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课题……”
      何志军听完汇报,点着一颗烟。
      雷克明也点着一颗:“何副部长有什么指示?”
      “你们大队尽快组织起来进行研究,我去和军科还有各个部队研究所打交道。”何志军沉思道,“我们必须本着打赢高科技局部战争这个标准来磨炼年轻的中国特种部队,老传统的一根绳子一把刀不能丢——但是那是远远不够的!首战要用我,用我就要必胜!”
      雷克明点点头。
      “林锐什么时候毕业?”何志军问。
      “他是研究生,还有两年呢!”雷克明笑。
      “我们需要人才啊同志们!”何志军感叹,“我们需要的不仅是可以一招制敌百步穿杨,还要懂得高科技知识具备综合素质的复合型人才!——我看这样,我去和解放军国关领导商量,林锐采用特殊教学模式,一半时间在学院一半时间在部队!这三个年轻人是宝贝啊,你要好好用起来!”
      雷克明笑笑:“我会的。大队常委已经报军区直工部了,三个年轻人分别担任特战一营、特战二营和特战三营的营长。就等军区批了。”
      已经是副参谋长的陈勇少校在后面变得沉默。
      “散会,都回去想一下各自写个总结。”何志军起身,“陈勇,你留下和我出去走走。”
      陈勇起立:“是。”
      特种大队的后操场。战士们还在训练,杀声震天。何志军背着手走在林荫小道上,陈勇跟在后面。
      “你当兵几年了?”何志军问。
      “十六年。”陈勇说。
      “十六年——你十六岁参军对吧?”
      “是。”陈勇说。
      “十六岁参军,当兵十六年——怎么你觉得长了点吗?”何志军不看他问。
      “怎么可能呢?”陈勇说,“部队就是我的家啊!”
      “我怎么听子君说你最近情绪不对头?”何志军看他,“回家以后愁眉苦脸,好像在想转业?”
      “我没有想转业!”陈勇急忙说。
      “那你为什么试探问子君,如果自己不穿军装了会怎么看?”何志军厉声问。
      “我……”陈勇为难。
      “你什么?你说!”
      “我想,我要被淘汰了。”陈勇努力说出来。
      “为什么?”何志军凌厉的眼睛看着他。
      “何副部长,你问我就都说了!”陈勇豁出去了,“我是能打,是不怕死——但是我没文化,没学历!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出类拔萃,我自己还停留在过去南疆保卫战的作战思维当中。我跟不上了——电脑我不会,外语我不会,高科技我更没学过!我就会打拳就会打枪,我还会什么?”
      “就因为这个?”何志军问。
      “对。”
      “我看不仅是这个。”何志军笑笑,“林锐是你当排长的时候带过的兵,现在不仅提干了还是研究生,军衔级别都和你一样——你心里不舒服吧?”
      “我没有。”陈勇坦诚地说,“我一直都觉得林锐很出色。”
      “张雷和刘晓飞呢?”何志军说,“他们两个马上就是营长,你当了多少年兵才当上营长?他们三个呢?两个是陆军学院毕业的学生官,一个是逃兵养猪兵出身,现在都是营长了!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们都是年轻人,都是跳跃性发展一年顶你好几年——你心里能好受?”
      “何副部长,你要这么说我就说实话了。”陈勇说,“我是不舒服,我们这批兵打过仗,在前线流血牺牲,从死人堆里面爬过来的!我们不是怕吃苦,也不是怕再上前线!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们的血都白流了吗?”
      “你既然这个思想,明天就转业吧。”何志军冷笑转身就走,“我多余跟你说。”
      “何副部长!”陈勇急忙追上去,“别这么说,我不想转业!”
      “不想转业?”何志军回头看他,“不想转业就给我学!电脑不会学电脑,外语不会学外语,高科技不会学高科技!”
      “我,我底子差。”陈勇说。
      “底子差?”何志军看着他,“你进少林寺的时候会武术吗?有底子没?你上前线的时候有作战经验吗?那一场一场血战怎么打下来的?底子差?我看你是怕吃苦!怕丢人!怕向别人求教拉不下脸!”
      陈勇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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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09:55 |只看該作者
    “我还跟我办公室的小参谋学电脑呢,你的面子比我还金贵?!”何志军怒了,“你给我记住——走向21世纪的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不是光会打拳就能打赢的!你那一套有用,但是那只是特种兵的基本功!你要往远处看,去看到未来特种战争!你才32岁啊,32岁就想转业?!在别的部队你还是年轻干部,但是在特种大队你怎么就是老干部了?!你居然想转业?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费劲提干!不把大丫头嫁给你!你就丢我的人吧你!”
      陈勇立正:“是,我学!”
      “学?”何志军冷笑,“不是学!是给我打下这个山头来!这就是一个作战任务,你就是啃也得给我把这个山头啃下来!数字化单兵装备马上就进来,你再不学你连个班长都当不了还当什么副参谋长?我看农场挺好你可以去当个场长!”
      陈勇被刺激了:“何副部长,你放心!我一定啃下这个山头来!”
      “我给你找师傅。”何志军眯缝着眼看正在踢球的战士们,“张雷!刘晓飞!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两个年轻的营长满头大汗跑步过来:“何副部长!”
      “你们两个今天开始,有任务!”何志军看他们,“能不能完成?”
      “能!”
      “张雷你负责教陈副参谋长电脑,刘晓飞负责教外语。”何志军说,“2000年春节我亲自验收,不合格你们俩就都别上我的门拜年!”
      “啊?!”俩年轻人都苦着脸。
      陈勇看着他们,敬礼:“这算拜师。”
      “别别别!”刘晓飞急忙说,“我们可受不起!”
      “也别什么师傅不师傅的,”张雷赶紧说,“咱们互相交流——我有条件,少林武术你得教我!花架子套路不要,我就学少林擒拿!”
      “没问题!”陈勇爽快地说。
    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城市巷战训练场,身着迷彩服的林锐少校在向教员们做汇报:“特种部队在城市作战当中,可能遇到的情况类似于俄罗斯特种部队在车臣的防不胜防的隐蔽狙击手袭击,也可能会遇到类似于1993年美军在索马里遇到的武装起来的民众密集攻击。我认为针对不同的被威胁形态,要采取不同的灵活机动的战法。下面我带一个作战分队的学员先演示一下在遇到隐蔽狙击手袭击的时候,如何采取措施进行反狙击和控制要点。”
      “跑步——走!”
      在董强的率领下,一小队身穿迷彩服学员持着装有激光模拟器的95自动步枪和88狙击步枪跑步过来。
      “我的分队包括有一个狙击手小组,狙击手和观察手是这两位。他们是特种作战系的学员,入学前是A军区特种大队的狙击手和观察手。”林锐介绍。
      董强和田小牛出列敬礼。
      “申请演示开始!”林锐敬礼。
      “可以开始。”教研室主任还礼。
      “后三角战斗队形,城市巷战搜索前进!”林锐拿起一把步枪高喊。学员们在他身旁迅速站成战斗队形,各自持枪站位。
      “前进!”林锐高喊。
      尖兵第一个冲入巷战训练场,未发现异常打手语。突击小组跟进,林锐带电台兵进入残垣断壁。随即侧卫和后卫都跟上了,分队在残垣断壁当中逐次搜索前进。
      一声枪响。
      尖兵身上的激光模拟器发出蜂鸣声,他倒地。
      “狙击手!”林锐高喊,“隐蔽!狙击小组就位!”
      教员们认真看着汇报演示,不时地记着什么。
      一辆别克黑色轿车开来,院办主任和一个穿着便装的年轻人下车。院办主任在教研室主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教研室主任点头,拿起对讲机:“林锐,停止演示,你过来。”
      “停止演示!”林锐举起右拳高喊。
      正在搜索目标的田小牛抬头:“营长,怎么了?”
      “不知道。”林锐跑步出去了。
      “报告!”林锐敬礼,院办主任在边上挥挥手他就跑过去了。
      “你去换常服吧。”院办主任说,“跟他走。”
      这个年轻人拉他到一边:“林锐同志是吧?我和你们学院领导商量过了,准你三天假。你今天就跟我去北京,机票已经给你准备好。你赶紧去换常服跟我上车,我们直接去机场。”
      林锐看这个年轻人,没明白他是谁。
      那个年轻人拿出警官证打开:“国家安全部的,我叫王斌。”
      “安全部?”林锐努力回忆自己的行为,没觉得有什么危害国家安全的地方。
      “徐睫,你认识吧?”王斌问。
      “认识。”林锐点头。
      “和她有关系,走吧。”王斌说。
      林锐脑子有点大,他把步枪扔给田小牛跟着王斌上了别克。王斌也不说话,直接对司机说:“先去他宿舍换衣服,然后我们直接去机场。”
      “我可以和A军区情报部和我们特种大队联系一下吗?”林锐问。
      “不能。”王斌也不多话。
      “徐睫……是特务?!”林锐怎么也不相信。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王斌淡淡地说。
     波音客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王斌领着林锐走出通道,立即有人接上来。王斌和来人没有语言,直接在前面走。林锐一脸官司跟在后面,还是没相信徐睫可能是特务。
      奔驰轿车在机场高速急驰,司机不说话。王斌也不说话,林锐就更没话了。他摘下军帽看着外面车流穿梭而过,当新兵时候就背的滚瓜烂熟的保密守则里面就有“不该问的不问”,现在当了营级干部这个道理更明白了。林锐自信自己没有任何违反国家安全事务的行为,            
    但是徐睫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敢确定的。
      但是他怎么也不相信徐睫和自己接触是为了搞情报。
      问题就是他什么也没告诉徐睫啊?
      带着疑惑和某种不祥的预感,林锐坐着陌生的奔驰轿车来到北京郊区一个陌生的地方。王斌抽出一颗烟,也递给林锐一颗,甚至还替他点着火。
      “忘记你曾经来过这里,也忘记在这里你看见了什么——这是对你的信任。”王斌终于主动说了第一句话。
      林锐抽着烟,看着自动铁栅栏门被武警打开。车径直开进这个陌生的没有任何标志的院子,开在林荫道上。
      车拐入一条小路,停在一个小小的门口。
      王斌下车,给后面的林锐打开车门。林锐戴上军帽下车,站直自己的身体。僻静的小路上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王斌在前面回头:“脱帽,跟我进去吧。”
      林锐很纳闷,但是还是摘下军帽以标准姿势拿在手里跟在王斌身后进去了。
      徐公道的黑白照片一下子在拐过照壁之后出现了。
      林锐惊讶地睁大眼睛,犹如被雷劈了一样傻在原地。
      没有横幅,没有悼词,只有遗照前面的蜡烛还在燃烧。
      还有一条标语,不知道算不算悼词:“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
      王斌站到一边,和冯云山站在一起沉默无语。
      林锐慢慢走上前去,看见站在遗照前面背对他的一个长发女孩身影。他慢慢地走到这个女孩身边,看见女孩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不需要辨认,九看出来这个女孩是徐睫!
      林锐的脸上不仅仅是惊讶了,是典型的震惊。
      冯云山慢慢开口了:“徐公道同志是一个优秀的中国共产党情报干部,一个绝对忠诚于党的革命战士。”
      林锐的目光转向了徐睫的背影,也是震惊的。
      沉默了一会,冯云山说:“把你叫到北京来,是因为小徐有话对你说——王斌,我们出去吧。”
      院子里面只剩下徐睫和林锐。
      林锐看着徐公道的照片许久,说出一句俄语:“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他对党绝对忠诚。”徐睫的声音很嘶哑。
      “我们都对党绝对忠诚。”徐睫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墨镜下面的脸颊滑落。
      林锐表情复杂地看着徐睫。
      “我没有想欺骗你的意思,我们都是战士。”徐睫的声音很平静,“你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解放军战士,我和我的父亲是在隐蔽战线出生入死的战士。我们具有一样的政治信仰和人生信念,但是,我们的生活不同。”
      林锐表情更加复杂地看着徐睫。
      “林锐,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答应你了?”徐睫苦笑。
      “我不明白。”
      “我不能嫁给你。”徐睫平静地流着眼泪,“今天叫你来,就是希望你彻底忘记我。……我的父亲,连具尸首都没有留下来……”徐睫终于哭出声来。
      林锐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位牺牲的烈士遗像。
      “林锐,隐蔽战线的斗争是残酷无情的。”徐睫梳理着自己的情绪,“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我也不想你承受这种我可能随时会葬身异国他乡的残忍结局。我不能和你结婚,你当作我不曾存在过好了。”
      “可是你是一个活人!”林锐说,“我不相信你的纪律不允许你在国内结婚!”
      “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徐睫摇头,“我是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可能!”林锐坚定地说,“你是活生生的,你就在我的面前!我们可以结婚,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我马上向大队打报告,我不相信你的领导会那么残酷无情!”
      “可是在某个黑夜我又会消失了,投身在无边的黑暗当中杳无音信,成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人,一个没有影子的妻子……”徐睫的眼泪流着,“你根本不知道我去哪儿,也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你甚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我可以等!”林锐的眼泪也在打转。
      “不要等我!”徐睫狠着心说,“我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林锐把她慢慢转过来摘去她的墨镜,徐睫的眼睛都是泪水。他用粗糙的手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仔细看着徐睫美丽的脸:
      “不,你是我的爱人。”
      “我的工作不允许我有牵挂。”徐睫尽力让自己平静。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名叫徐睫!”林锐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会拖累你的,我爱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这一切我都可以承受,我是最出色的特种兵战士!我经受得起任何严酷的考验,你相信我!”
      “可是我不能让你吃这个苦!”徐睫哇地哭了,“你是一个那么出色的军人,那么优秀的男人!你应该有一个可以陪在你身边的妻子,可以陪着你在那个山沟里面的特种部队做随军家属的妻子!你们可以简单快乐的生活,可以生个可爱的小宝宝!你训练,她做饭,你值班,她看家……你不要和我在一起,那种苦不该你来承受的!”
      “可是我爱你!”林锐的眼泪流下来。
      “我根本就不该爱!”徐睫哭着说,“我不该被你爱的,林锐!我是爱你,从你救我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你!是的,他们绑架我不是为了钱!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女学生!我是爱你,但是你怎么能爱我呢?”
      “我已经爱上你了。”林锐一字一句地说。
      “那么让爱忘记!”徐睫哭着推开林锐。
      林锐看着徐公道的照片:“伯父,我在您面前发誓——我爱徐睫!”
      “林锐,不要!”徐睫来堵林锐的嘴,“你不要随便发誓!”
      “我爱徐睫!”林锐看着徐公道的照片单膝跪下,“伯父,我在您的面前用我军人的名誉发誓!我爱她,我会等着她!一生一世!”
      “林锐……”徐睫哭着跪在他身边,“你干吗要这么傻啊?干吗要这么傻……”
      “因为我爱你——”林锐抱住徐睫。
      徐睫推林锐推不开,软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林锐抱着徐睫单膝跪在徐公道的面前:“我会等她的,我会等!会的,一直等下去……”
    徐睫的眼睛还红肿着,脸上施着淡淡的妆。林锐穿着便装坐在她的对面,中间是一大桌子西餐。
      “你动动刀叉啊?”林锐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
      “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要花很多钱的。”徐睫看着林锐,“你怎么舍得呢?你一个            
    月才多少钱啊?”
      “我有补助啊!”林锐说,“我们跳伞潜水都有补助的,我不怎么花钱所以也就有点银子。”
      徐睫笑笑,拿起刀叉,眼泪又开始掉。
      “这不是你啊。”林锐笑,“你这么脆弱,怎么能去面对各种困难呢?我觉得你应该很坚强啊!就是比不过江姐,也得算得上刘胡兰什么的。”
      “还双枪老太婆呢!”徐睫被逗笑了。
      “这就对了。”林锐笑着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就喜欢看你笑。”
      徐睫看他:“我哭是不是就很难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锐赶紧解释,“都好看——笑起来是灿烂如桃花,哭起来是艳丽若海棠!”
      “贫嘴!”徐睫笑着捂住嘴,“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也是中国军人的骄傲?”
      “那是!”林锐嘿嘿笑,“这个话我都预演好几年了,就差实战了,说着当然顺嘴了。”
      “你还想了什么台词?”徐睫好奇地问。
      林锐看着她的眼睛,用英语说起《罗米欧和朱丽叶》的台词:“让我站在这儿,等你记起了告诉我。”
      徐睫看着他,慢慢用英语说:“你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心想着多么爱跟你在一块儿,一定永远记不起来了。”
      “那么我就永远等在这儿,让你永远记不起来,忘记除了这里以外还有什么家。”林锐很快接上。
      徐睫低下头长发盖住了脸,眼泪落下来:“林锐!”
      林锐伸手抓住她的左手:“我在。”
      徐睫抬起头撩开头发,满眼热泪:“今夜,我是你的女人。”
      “我要你永远是我的!”林锐抓着她的手。
      “只有今夜。”徐睫说。
      林锐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这是我今天买的,送给你的礼物。”
      “我不能要!”徐睫抽手。
      林锐紧紧抓着她的手,左手打开盒子,是一个灿灿发光的钻戒。
      “这要很多钱的!”徐睫着急地说。
      “我当兵以来几乎所有的积蓄。”林锐左手拿出这个钻戒,“你的结婚戒指。”
      “我不能要!”徐睫拼命抽手。
      “我问过王斌了!”林锐说,“你们的规定没有不许结婚这条!”
      “那我也不能要!”徐睫说,“我不适合你!”
      “你爱我吗?”林锐问。
      “我爱你,但是我不能和你结婚!”徐睫摇着头。
      “好!你逼我的!”林锐说着拿起钻戒站起来。
      西餐厅大厅中央是钢琴,一个女孩正在弹琴。徐睫惊讶地看着林锐大步走过去站在女孩旁边,低声说了几句塞给女孩小费。女孩点点头,弹奏起《梁祝》。
      徐睫在音乐当中站起来,着急地看着林锐:“你干什么?”
      “同志们——”林锐清清嗓子用喊番号喊出来的声音说,“对不起!我要占用大家一点时间!”
      除了钢琴音乐做背景整个西餐厅鸦雀无声,食客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休闲西服面孔黝黑的小伙子。
      “我是一个军人!”林锐高举起钻戒,“我从山沟里面的野战部队来到北京,就是为了求婚!”
      食客们都哄笑,年轻人开始叫好。
      徐睫惊讶地看着林锐。
      “嫁给我。”林锐看着徐睫真诚地说,“我爱你。”
      徐睫呆在原地,泪水滑下来。
      食客们都好奇地看着徐睫。
      “我用我军人的名誉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林锐看着徐睫,举着钻戒单膝跪下了。
      徐睫张大嘴看着林锐,泪花盈盈。
      “兵哥好样的!”一个小伙子高喊,马上他们这桌年轻人开始鼓掌。
      大厅里面的食客都开始笑,鼓掌:“嫁给他!”“嫁给他吧!这孩子多真诚啊!”……
      一个女孩高喊:“这样的兵哥哥,你不嫁我就嫁了啊!”
      大家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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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10:18 |只看該作者
    徐睫的泪花挂在脸上,慢慢走向林锐。林锐诚恳地看着她:“我爱你。”
      徐睫哭着抱住了林锐的头。餐厅里面一片掌声。
      《梁祝》的钢琴曲进行到高潮。
      徐睫抱着林锐,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她的眼里只有林锐。
      值班经理吩咐一个店员:“去去去!对门那边花店买玫瑰,算咱们餐厅送的!”
      徐睫抱着林锐的脑袋在哭,林锐慢慢在她的怀里抬起头,抓过她的左手。钻戒一点点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林锐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徐睫看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泣不成声。
      值班经理把一大束玫瑰送到徐睫怀里:“祝贺你,小姐。”
      “谢谢。”林锐说。
      “你是个勇敢的军人。”值班经理笑着拍拍林锐的肩膀,“也是个现代化的军人,你改变了我对中国军人的看法。你们会幸福的,婚礼希望也选择在我们餐厅。”
      林锐笑笑站起来看着满怀玫瑰的徐睫:“我说了,你逼我的。”
      “你……”徐睫把脸藏在玫瑰里面哭着,“你强迫我……”
      “明天我就给大队发电报,申请结婚!”林锐坚定地说,“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
    “今夜,我是你的新娘。”
      徐睫明眸皓齿,秀发披肩。
      “今夜开始,你是我的新娘。”
      林锐纠正她。
      “我们不要再争了。”徐睫眼中含泪伸手捂着他的嘴,“今夜你让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林锐看着她,点头:“但是这是原则问题——小平同志说过,原则问题是不容谈判的。”
      “你偷换概念……”徐睫破涕为笑,“是主权问题!你以为因为你曾经驻港,就可以偷换概念啊?”
      林锐抱住徐睫:“今夜开始,你是我的新娘——这也是不容谈判的。”
      徐睫含着眼泪抬起头:“我希望,夜夜都是你的新娘。”
      林锐抱住徐睫,徐睫的长发披散在他的手臂上。幽暗的灯光下,她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林锐低下头闻着她的长发,很贪婪。
      “那么好闻吗?”徐睫羞涩地问。
      “好闻。”林锐说,“我习惯了火药味,你的头发比火药味好闻。”
      “傻话。”徐睫轻轻拍了他脸一下,接着吻上去。
      林锐紧紧抱住她,那么轻轻一剥,她的粉色睡裙就被褪去了。徐睫没有躲避,在林锐面前坐起来,勇敢地看着林锐的眼睛。
      “我美吗?”
      林锐点头:“美,你是天下最美的新娘。”
      “男人都会这样说。”徐睫含情脉脉地笑着搂着林锐的脖子,“小坏孩,你也长大了。”
      “我高中的时候就长大了。”林锐脸上是狡猾的笑意。
      “所以我说——你是个小坏孩!”徐睫笑着吻住他的嘴唇。
      徐睫白皙滑嫩的手臂抚摸在林锐伤痕累累的背上,每一道伤疤都仔细小心地抚摸。林锐仰起脖子,徐睫追逐着他的喉结轻轻吻着,吻着脖子上的刀疤,肩膀的枪伤……每一处伤疤都留下她的吻,流下她的眼泪。
      “你是好强壮的一个男人……”她从心底感叹。
      林锐埋头在她的胸口,在她洁白丰满的乳房上调皮地咬着。徐睫又痛又痒,打着他的脖子:“你折磨我——”
      话没喊完就被林锐压倒了,她惊叫一声黑色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随即无力地四散在枕头边上。
      “啊——”
      徐睫身体深处被劈开的痛楚让她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锐惊讶地张大嘴整个身体僵住了。脸色苍白一头冷汗的徐睫咬着嘴唇,眼睛睁开看着林锐:“你要不想我这么疼,就继续……书上说,疼过了就不疼了……”
      “你,你是第一次?”林锐的声音发飘。
      徐睫一个耳光抽上来:“混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对不起……”林锐吻着她的嘴唇,“我误会你……”
      “你混蛋……”徐睫哭着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
      “对不起。”林锐温柔地吻她的耳朵。
      “我恨你……”徐睫咬着他的肩膀哭着。
      林锐加快速度,徐睫脸色苍白紧紧搂住林锐的脖子:“你想杀了我啊……啊——”
      ……
      阳光洒在林锐的眼皮上,他的眼皮跳动着,自然地伸手去摸身边。
      空的。
      他一下子坐起来,起身在房间里面找:“徐睫!”打开洗手间,没人;柜子,没人;客厅,没人。林锐跟一头困兽一样在屋子里面转,嘶哑着喉咙:
      “徐睫——”
      没有人回答他,他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搜索,没有徐睫的任何东西跟她没来过一样。阳光下的桌子上闪闪发光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下子跑过去拿起那枚钻戒:“徐睫!”
      钻戒下压着一张饭店的便笺,林锐拿起来。
      “林锐:
      我走了,你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我。别的我不和你多说了。谢谢你愿意娶我,我做你的新娘知足了。
      别等我,遥遥无期。
      爱你的人”
      “徐睫……”林锐拿着便笺,“你在哪儿啊?”
      门铃响,林锐一个激灵闪身到了门后:“谁?”
      “王斌。”
      林锐退后拉开门闪身。
      冯云山毫无防备进来,林锐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喉咙按在墙上举起右拳:“你们把徐睫弄到哪儿了?!”
      冯云山措手不及被按住了,林锐的眼睛火红几乎爆炸出烈焰来:“说——你们把徐睫藏到哪儿了?!”
      王斌迅速拔出手枪顶着林锐的脑袋:“放开。”
      林锐怒视着他:“把徐睫还给我!”
      “少校,我让你放开。”王斌的声音不紧不慢,“你是军人,应该懂得纪律。放开。”
      王斌打开保险。
      冯云山咳嗽着:“王斌,把你的枪收起来!”
      王斌关上保险收起手枪,林锐慢慢松开冯云山。
      冯云山揉着脖子:“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你下手够狠的,特种兵同志!我不是敌人,我们是一个阵线的!”
      “对不起。”林锐道歉,“我太激动了。”
      “王斌你要注意,你的家伙不能动不动就拿出来。”冯云山回头说,“下次跟我出来办事不许你带枪,记住了。出去看着。”
      王斌点头关上门。
      “徐睫走了。”冯云山看着林锐,“她是战士,她有自己的任务。”
      “她什么时候回来?”林锐问。
      “我不可能告诉你的。”冯云山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军人,应该明白保密守则。我来是给你机票,明天你回学院。”
      林锐看着他把机票放在桌子上。
      “徐睫这次提出见你,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冯云山说,“但是在她的坚持下我让步了,我要满足自己的同志执行任务以前所有合理的要求。这个要求从感情上说不过分,反过来说我是支持你和她结婚的。但是她不愿意,她不想连累你,你要理解她。”
      “她很危险吗?”林锐问。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情况。”冯云山说。
      “我想和她一起去,我可以保护她!”林锐着急地说。
      “这又不是打仗,要你去干什么?”冯云山苦笑,“我们都有各自的岗位,都在为了一个目标而在不同的道路上努力。你回部队吧,那里是你的岗位。”
      “她下次回来,我要和她结婚!”林锐说。
      “这要她决定。”冯云山说,“把她记在你的心里,然后其余的都忘记吧。”
      “那你把这个交给她。”林锐拿起手里的钻戒。
      “应该你亲手给她戴上。”冯云山笑笑,“你明天回去吧,她回来我会和她做工作的。”
      林锐穿着常服提着手提袋走在北京街头。
      真的是一场梦吗?他抬头看天空,北京的天空和别的地方一样蓝。
      《罗米欧和朱丽叶》的海报撞入他的眼睛。他走过去看,上面写着“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本科班毕业话剧公演”。他走到售票口:“同志,我买票。”
      “几张啊?”
      “一张。”林锐说着突然改口,“不,两张!”
      “到底是几张啊?”
      “两张。”林锐的声音坚定起来。
      售票员把找钱和两张票都给他,他道谢大步走向剧场。
      北京人艺剧场。黑着灯光,舞台上在演出。林锐坐在观众席里面动情地看着舞台上年轻演员们的表演,他旁边的座位上放着那本英文的莎士比亚戏剧精选。
      “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舞台上的朱丽叶声情并茂,“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林锐的眼泪出来了,他伸手去擦。
      舞台上的罗米欧爬山阳台:“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爱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
      林锐的眼泪刷地一下子出来了,他捂住自己的嘴。
      “姑娘,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梢端,我发誓——”罗米欧对朱丽叶伸出右手。
      林锐把脸藏在撑在前面座位的胳膊中间无声抽泣起来。
      舞台上的罗米欧站在阳台下面:“让我站在这儿,等你记起了告诉我。”
      林锐的肩膀抖动着压抑着自己哭。
      朱丽叶伸出胳膊:“你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心想着多么爱跟你在一块儿,一定永远记不起来了。”
      林锐哭出声音来了。
      手电照过来,剧场工作人员小心地问:“解放军同志,你怎么了?”
      林锐擦擦眼泪拿起身边的书站起来:“我没事,我走了。”
      “戏还没完呢?这才第二幕啊?”工作人员不明白。
      林锐站在过道里面:“这个戏,已经刻在我的心里了。”
      他戴上军帽大步走出去,走到阳光下面抬起头闭上眼睛。
      “我的朱丽叶,不管你在哪儿,也不管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会等下去。”
      他深呼吸睁开眼睛,脸上有了自信的笑容,大步走进北京的人流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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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10:53 |只看該作者
    五卷 第二十三章
       

    “松动松动筋骨,快!”何志军一到特种大队就招呼雷克明,“上车直接去靶场,这个办公室可把我憋坏了!”
      靶场早已有担任保障的连队在等着。特战三营营长刘晓飞少校亲自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在组织打靶准备,各种型号枪支在地线摆成一排,桌子上放着92手枪和压满的弹匣。
      何志军来了拿起来92手枪就打,铛铛铛铛铛先造了两个弹匣才觉得胸口畅快了。
      雷克明陪着他打了一弹匣手枪就在旁边坐着抽烟了。
      何志军哈哈笑着让刘晓飞组织战士射击,自己走到遮阳伞底下坐在茶几另外一边点着烟。公务员把茶立即放在他的手边,他解开脖子上的领带长出一口气:“带兵的日子是金不换啊!”
      “那咱俩换换军衔,你来扛我这个上校,少将送我。”雷克明笑着喝口茶。
      “你个老雷倒是不含糊!”何志军哈哈笑着看战士们生龙活虎在靶场上翻腾滚跃,枪声阵阵,浑身都说不出的畅快。“少将是军委主席授予的,我不能送你!不过我可以送你个大校!”
      雷克明看他:“我说,你没喝酒吧?”
      “没喝。”何志军脸上笑容消失了。
      “我要离开特种大队了?”雷克明脸上有几分失落。
      “不会。”何志军还是很严肃。
      “那你说送我大校军衔?”雷克明笑,“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特种大队是正团单位,部队长就是上校,你当我三岁孩子啊?”
      “是军队要晋升你的军衔,不是我。”
      雷克明纳闷地看他。
      “你艺术家的想象力哪儿去了?”何志军一脸坏笑。
      雷克明醒悟过来:“部队要扩编?”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点脑子。”何志军哈哈笑了,“你这回过瘾了!——中国人民解放军A军区狼牙特种旅!你当旅长了!”
      雷克明确实很惊讶:“**,这下真的是特种作战群了!”
      “对,21世纪的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如何应对新挑战?”何志军笑笑,“狼牙特种作战旅就是答案——直升机大队很快就配属到位,几个军直侦察营也会纳入你特种旅编制,重新组成一个特种大队。两个特种大队和一个直升机大队,再加上心理战分队、无人侦察机分队等等旅直属分队,你是兵强马壮,赶上好时候了!”
      雷克明露出笑意。
      “9·11事件以后,我军的职能范围也发生了变化。”何志军说,“按照军委的精神,反恐怖行动也纳入了军队的正式作战范围。新形势,新部队,新精神——一切都是全新的啊!”
      “我将不辱使命。”雷克明说。
      何志军点点头:“旅领导和两个特种大队的领导班子尽快确定上报总部和军区,我们的工作会千头万绪。”
      “是”雷克明点头。
    A军区司令部副司令办公室。刘勇军在看文件,宋秘书在门口站好:“报告!”
      “进来。”刘勇军抬头。
      宋秘书进来,他已经是陆军上校军衔:“首长,您找我。”
      “对,坐吧。”刘勇军点头,“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宋秘书说。
      “我记得你是在连指导员职务被选来的,对吧?”刘勇军问。
      “是。”
      “想不想再下去带兵?”刘勇军笑着看他。
      宋秘书一愣,起立:“想!”
      “别那么激动,坐。”刘勇军说,“那你准备一下,下个月下基层部队。”
      “我还回A集团军吗?”
      “不,在军区直属队。”刘勇军笑着说,“你一直在负责特种部队这块的工作,你的报告和论文我都仔细看了。军区特种大队扩编特种旅,你要下去担任其中一个大队的政委。”
      宋秘书一惊:“去特种大队?”
      “对,担任大队政委。”刘勇军点头,“怎么了?”
      宋秘书起立,敬礼:“首长,您派我去别的部队吧!特种大队,我……我不能去!”
      刘勇军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半天:“你怕吃苦?”
      “不是!”宋秘书斩钉截铁。
      “平级调动,你不满意?”刘勇军的声音变得严厉。
      “要不这样,首长!”宋秘书坚定地说,“您派我去最边远的边防团去,我当副政委甚至营教导员都可以!我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干,绝对不给您丢脸!”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肯去特种大队呢?”刘勇军很纳闷。
      “我不能去特种大队!”宋秘书真诚地说。
      “为什么?”刘勇军目光很锐利。
      “首长,我心里面有疙瘩!”宋秘书真诚地说,“萦绕我很多年了,我一直在心中戴着这个镣铐!一方面,我渴求成为一个象您一样光明磊落的军人,一个真正的职业军人;另外一方面,我心里这个疙瘩在揭示着一个无情的现实——我不配做个军人!——我不敢面对这些,首长!我没资格也没脸去特种大队当政委!”
      刘勇军看他半天:“萧琴整特种大队黑材料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而且你当时并没有参与。还有什么事情?你瞒着我?”
      宋秘书不说话,眼中已经有热泪。
      “说吧。”刘勇军语气平淡,“小宋,我相信你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首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宋秘书突然跪下来哭了:“首长!我不能说,我这一说关系太大了!我一直想告诉您,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很多事情都会因为我的坦白而天翻地覆的!您的年纪也不小了,就让我一直瞒着您吧!您就派我去别的部队吧!”
      “站起来,说。”
      刘勇军的声音变得很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萧琴看着试孕纸,惊喜地:“是怀孕了!”
      刘芳芳在后面捂住嘴笑。
      “这电话里面我还不敢相信,也没跟你爸爸说。”萧琴笑着看着试孕纸,“我怕他说我谎报军情!这下我可有证据了,晚上拿给你爸看!”
      “妈!”刘芳芳就抢,“你干吗啊你!”
      萧琴举着不让她抢:“干什么?我给你爸摆摆我的功劳!让他成天说我!”
      “妈!”刘芳芳满脸通红跟她抢,“是我怀孕怎么是你的功劳!”
      “不许抢!”萧琴笑眯眯却理直气壮,“连你都是我生的,有外孙女了当然是我的功劳!”
      刘芳芳无奈,只能红着脸看着萧琴把试孕纸跟宝贝似的放好:“妈,你真是的……”
      萧琴拿起一件小孩衣服转身举起来给刘芳芳看:“看妈的手艺怎么样?你电话一打妈就六神无主了,实在坐不住就连夜做了这个!”
      “哎哟!太可爱了!”刘芳芳一把抢过来举着看,胸口上面有个中国特种部队的彩色闪电利剑标志。“妈,这是你绣的啊?绣的真棒!你怎么想起来的啊?张雷肯定喜欢!”
      “你们夫妻两个都愿意当特种兵,既然你们喜欢我也不能说什么。”萧琴坐在床上苦笑,“我倒是盼着你们都调到军区机关来,但是这个话我现在哪儿敢说啊?”
      刘芳芳举着小孩衣服在屋子里面转圈美滋滋的:“他肯定喜欢!要是儿子,穿上这个他就更喜欢了!”
      “小祖宗你别转了!”萧琴急忙起来拉住她,“赶紧坐下,你已经怀孕了知道不知道?”
      “这算什么?”刘芳芳笑着说,“我现在还参加正常训练呢!”
      “啊?!”萧琴惊了,“这可不行啊!你你你不能再训练了!”
      “妈——我没事,刚刚两个月!”刘芳芳拉着萧琴说,“现在大队还没人知道呢,我不参加训练怎么行?别人会说闲话的!”
      “那我给你们大队长打电话!”萧琴说着就拿起电话,“不能让你再训练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军区总机,给我接特种大队首长值班室……”
      “妈——”刘芳芳急了,“你老毛病又犯了?!”
      萧琴尴尬地笑着,电话放下了:“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是担心你啊!作为一个母亲,我跟你们领导反映一下你怀孕了还不行啊?”
      “我不想让人家知道啊!”刘芳芳脸红了,“多不好意思啊!”
      “这孩子!怀孕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这是好事!”萧琴苦笑着,“你都结婚的女人了,不该有孩子啊?”
      “妈——”刘芳芳脸通红,“你看你!”
      萧琴笑着看着害羞的女儿:“哎呀,这时间过得多快啊!一转眼我也是要做外婆了!张雷知道了吗?”
      “他?一心操心的只有训练和演习,刚刚当了副参谋长可来劲了!”刘芳芳哼了一声,“我暗示他多少次了,想吃酸的!你猜他怎么着,托司务长去买山西老陈醋了!能把人气死!”
      萧琴笑得前仰后合:“跟你爸爸那会儿一样!这种大男人啊,你真拿他们没办法!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啊?”
      “等三个月的时候吧,我看书了。”刘芳芳红着脸,“三个月的时候他就是不发现,我也会去找大队长申请停止训练的。毕竟这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孩子啊。”
      萧琴欣慰地看着女儿:“你真的长大了。”
      “妈——”刘芳芳埋头在母亲怀里,“别说这个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副参谋长兼特战二营营长张雷中校正在充当教室的车库给伞训骨干和大队机关以及各个营连干部讲解伞训安排,他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
      “安全是第一位的。”张雷强调,“高中低水平要分开组训,但是干部和班长起码要达到中级水平。还是那句话——大队常委今年的意见是伞训一票否决,如果在伞训科目成绩不好,干部挂职下连当兵,班长直接就换人。”
      “下回我们再招个海军陆战队出身的副参谋长,海训也是一票否决了!”副大队长陈勇中校笑道。
      大家就都哄笑,张雷也笑了。两人的关系早就不存在方子君这个障碍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况军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两人还是不错的朋友,私交甚好。
      雷克明笑着说:“和尚,要不干脆弄个少林拳一票否决更合你意!”
      大家都乐不可支了,陈勇嘿嘿笑着。
      张雷笑着说:“作为陆军特种部队,我们的主要活动区域还是在陆地,伞降和机降是我们最主要的渗透运输手段。下面我来介绍一下我们这次伞训的主要科目以及各个连队高中低分开组训的编制安排——”
      特战一营营长林锐少校仔细看着今年的伞训计划,特战三营营长刘晓飞少校则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雷克明仔细聆听张雷制订的伞训计划安排。
     刘勇军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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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11:22 |只看該作者
    “首长,这件事情憋在我的心里很多年了。”宋秘书说完了很坦然地站在那里,“我希望您可以理解我,我不能去特种部队担任大队政委,我没这个资格,我也没脸去面对张雷和陈勇做政治工作。”
      刘勇军还是没有说话。
      “首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会烂在我的肚子里面。”宋秘书诚恳地说。
      刘勇军半天都傻坐着,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自己的手点着一颗烟。
      宋秘书不说话,坦然看着自己尊敬的首长。
      刘勇军抬起眼睛看着他:“你准备瞒他们一辈子?”
      “我也只能这样。”宋秘书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如果说出来,肯定会平地掀起巨浪。”
      “我手下有几十万作战部队。”刘勇军的声音很悲凉,“我一直认为,我可以自豪地面对这几十万将士,让他们为我的命令冲锋陷阵。”
      “首长,是这样的。”宋秘书说,“我们对您的命令从来都会不打折扣执行。”
      “可是我的老婆在摧残我的兵!”刘勇军的声音抖着,“她从精神上摧残我的兵,她在把我手底下的男兵女兵逼上绝路!如果不是他们都很坚强,可能这个事情真得逼死一个才能告终!——我还怎么去面对我的士兵们?”
      宋秘书不敢说话。
      “你以为瞒着这件事情,你还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刘勇军问。
      “我不敢说啊!”宋秘书苦着脸,“后果太严重了!”
      “我可以不当这个副司令,但是我不能不当个好兵!”刘勇军闭上眼睛,“我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士兵,不能!绝对不能!”
      “首长,我知道这不是您的意思,是我的错。”宋秘书说,“当时阿姨说得很可怜,我也没意识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是我的错,我来承担后果!我申请转业,我没资格再穿这个军装。”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刘勇军闭着眼睛,“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去告诉方子君和张雷真相。”
      “我要是一说您家真的就乱套了!我跟张雷接触不多,但是他给我印象很深,依照他的个性,他跟芳芳肯定要出事的!”宋秘书着急地说。
      “你现在就去。先去军区总院找方大夫,给她道歉;然后去特种大队,我要你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芳芳和张雷。”刘勇军脸上的肌肉颤抖着,“我也没脸见张雷,你去告诉他们吧,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首长!”宋秘书着急了。
      “这是我的命令!”刘勇军睁开眼睛眼中有泪,“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职业军人,首先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至于萧琴,我自己来处理。”
    “宋秘书,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方子君苦笑,擦去眼泪。
      “是首长让我来向你道歉的。”宋秘书站在屋子中央低头说,“我是罪人,这个罪我背了很多年。”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方子君苦笑。
      “对不起。”宋秘书真诚道歉。
      儿子在地上蹒跚走着呀呀叫着妈妈,方子君急忙把他抱起来笑了:“你看,我现在很幸福。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都忘了——你也忘记了吧。”
      宋秘书看着方子君,退后一步敬礼:“我走了,还要赶车去特种大队。”
      “怎么?!”方子君一下子站起来,“你还要去告诉张雷?!”
      “告诉芳芳和张雷两个人。”
      “你不能那样!”方子君急了,“你会破坏他们的幸福的!”
      “我是军人,我的天职是执行命令。”宋秘书低声说,“这是首长的命令。”
      “你怎么那么笨啊?”方子君说,“张雷和芳芳现在生活很幸福,你何必去破坏他们呢?张雷是个什么个性的人?芳芳是个什么个性的人?这件事情捅出来他们肯定是要出事的!”
      “我必须执行首长的命令。”宋秘书退后,一咬牙转身出去了。
      方子君抱着孩子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坐在床上:“天呐!要出大事了……”
    “这次我找你谈话,目的其实很简单。”雷克明背着手跟张雷走在训练场上,“你要做好扛更重的担子的准备。”
      张雷看雷克明。
      “有没有信心扛得起一个特种大队?”雷克明突然问他。
      张雷一愣。
      “我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雷克明看着他的眼睛。
      张雷想想:“大队长,你要走吗?”
      “回答我。”
      “有。”张雷坚定地说。
      雷克明点点头:“军区特种大队马上要扩编,成为特种旅。下辖两个特种大队和一个直升机大队,直升机大队是陆航抽调的。一队是现在的原班人马,二队是军区几个集团军的侦察营抽调出来骨干连队组成的新部队。你和刘晓飞搭档,带一队;陈勇和林锐搭档,带二队。除了陈勇,你们都很年轻,所以还是代理的大队长和副大队长,至于这个代字能不能去掉什么时候去掉,要你们自己努力。”
      “是!”张雷目光炯炯有神。
      “总部和军区已经同意我们的方案,特种旅代号还是‘狼牙’。”雷克明说,“一队代号‘苍狼’,二队代号‘豺狼’。根据部队新时期的任务形态变化和你们各自的主要特长,苍狼大队以野外山地丛林特种作战为主,二队以城市特种作战和反恐怖特种作战为主。但是两个大队都要互相学习和交流,一专多能,互相都要掌握野外和城市两套作战技能。你是伞兵出身,刘晓飞是和你陆院同班的同学,你们对野外山地丛林作战有自己的想法;陈勇擅长近战和徒手格斗,林锐的研究生课题就是城市特种作战和反恐怖特种作战。……宋秘书,你怎么来了?”
      宋秘书大步走过来,敬礼:“雷旅长。”
      “命令还没下来,别乱叫。”雷克明还礼笑笑,“首长有什么指示吗?”
      “我找张副参谋长有点事儿。”宋秘书说。
      “找我?”张雷很意外,因为刘勇军一向很注意这些小节,从来不让秘书直接找自己谈工作。“公事私事?”他心想如果是公事就在这里谈,不能错开雷克明。
      “私事。”宋秘书说。
      “我们在谈工作。”张雷更纳闷了,“私事电话不就说清楚了吗?”
      “那我在那边等。”宋秘书说。
      雷克明看宋秘书的背影一眼:“你去吧,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这几天和刘晓飞商量一下自己的设想,有成熟的想法以后我们再谈苍狼大队的具体计划。”
      “是。”张雷敬礼,跑向宋秘书。
      宋秘书在心神不定地抽烟。
      “宋大哥,你找我。”张雷私下都是这样称呼宋秘书的。
      “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宋秘书声音有些发抖。
      张雷奇怪看他,都跟着芳芳叫了好几年了啊?
      “我没有这个资格。”宋秘书稳定住自己转向张雷。
      张雷睁大眼睛看他。
      “我来,是向你请罪的。”宋秘书坦诚地看着他。
      张雷看着他不断说话的嘴,眼睛越来越无神,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吃了饭再回部队吧?”萧琴留恋地看着女儿戴上军帽穿上上尉军衔的军装,“你爸不让派车送,妈就给你钱打车!不动你们俩自己小家的钱!那钱留给孩子用,出生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呢!”
      “妈——”刘芳芳笑,“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大队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就是周末外出也有严格比例而且要晚点名的;何况我这属于正常工作日请假外出!说真的,要不是为            
    了跟你谈这事儿,我也不请假的!大队领导肯定是看我爸的面子才批准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也算是小小地蹭了我爸爸一点光吧!”
      萧琴看着女儿在门口的大镜子前整理好军容,突然想起来:“对了,把小孩衣服带上!”
      “我带那个干什么啊?”
      “带上带上,他再犯傻你就给他看!”萧琴笑着上楼去取,“当年我就是这么让你爸那个糊涂蛋明白过来的!”
      刘芳芳红着脸看萧琴把小孩衣服拿下来,她接过来塞进挎包:“我走了。”
      “看你还不好意思呢!”萧琴笑,“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部队了给妈打个电话,记着啊!”
      “知道了!”刘芳芳已经出门跑了。
      “别跑!”萧琴着急地喊,可是女儿已经跑远了。她苦笑:“这个疯丫头哦!”
      还没回到沙发上坐下,门外车就停住了。刘勇军黑着脸提着公文包进来,萧琴迎上去:“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看见芳芳了吗,她刚刚走!”
      “没看见。”刘勇军没什么好脸色,也不看萧琴,直接把包给了小岳:“拿我楼上去。”
      小岳跑步上去了。
      刘勇军把帽子挂在衣帽架上直接就坐沙发上:“她现在回来干什么?胡闹!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工作日必须全员到齐,她难道不知道吗?”
      萧琴不敢说话了,知道他有不顺心的事情。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刘勇军面前,坐在对面笑:“今天开会不顺心了?”
      刘勇军没说话。
      小岳下来了:“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你去吧,我不叫不用进来了。”刘勇军说,“客厅的门给我关上。”
      “是。”小岳出去关上门回自己的宿舍了。
      萧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有话对你说。”刘勇军不看萧琴。
      萧琴看刘勇军,脸上煞白张着嘴说不出话。
      刘勇军半天不说话,闭着眼睛。
      萧琴窝在沙发上,脸上没任何血色。
      半天,刘勇军睁开眼睛都是眼泪,举起食指晃动着声音颤抖:“萧琴,你……”
      萧琴坐起来看着刘勇军,眼泪已经下来了。
      刘勇军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声音很苍老:“你伤透了我的心……”
    公车停在山路上,刘芳芳下车欢快地往部队那边跑。宋秘书站在部队门口抽烟,看见刘芳芳过来抬起头。刘芳芳诧异地看他:“宋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宋秘书笑得很勉强。
      “我爸爸来了?!”刘芳芳惊了,“坏了坏了,我请假回家的事儿不能让他知道啊!我            
    进去了啊——”
      “芳芳!”宋秘书叫住她,“你爸没来。”
      刘芳芳站住了,回头看他。
      “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
      “等我?”刘芳芳很纳闷,“我刚刚从家回来啊?”
      “我找你有话说。”宋秘书下定决心,“有些事情,你爸爸让我必须告诉你。”
      刘芳芳慢慢转身,看着宋秘书。
     特种大队家属院。张雷家的客厅很简单,布置温馨却满屋烟雾。张雷穿着迷彩服坐在角落靠着墙,眼神木然。右手放在撑起来的右腿上夹着烟蒂很长的烟,一地都是烟头。
      烟烧到他的手指他没有一点感觉。
      暮色当中,宽大的客厅没有开灯。
      刘勇军还坐在沙发上,真的是一下子衰老了。
      萧琴跪在客厅中央,默默流泪。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刘勇军的声音很虚荣,“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杀死两个年轻人的心……他们都是我的士兵……”
      萧琴不敢抬头,默默流泪。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犯罪……”刘勇军看着萧琴,“他们甚至连任何错误都没有,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萧琴哭出声来。
      “你的心比蛇蝎还狠毒啊……”刘勇军闭上眼睛,眼泪流出来。
      “我知道我卑鄙……”萧琴哭着说,“但是我都是为了芳芳啊……”
      “你也葬送了芳芳的幸福……”刘勇军的声音很无力。
      “老刘,芳芳她不知道!”萧琴赶紧说,“张雷也不知道啊!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不会知道的!他们现在很幸福,你看见了他们现在很幸福啊……”
      “我已经让小宋去特种大队了。”刘勇军睁开眼睛。
      “老刘,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萧琴哭着喊。
      “因为他们都是士兵,我是他们的指挥员。”刘勇军说,“我必须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都是因为我造成的这一切。我要承担这个责任,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那芳芳怎么办啊?”萧琴绝望地喊。
      “芳芳也是士兵。”刘勇军说,“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老刘啊——”萧琴哭着爬过去抱住刘勇军的腿,“芳芳已经怀孕了!”
      刘勇军的眼中散发出绝望的光,他看着远方的落日。
      “她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啊!”萧琴哭着喊,“她要当妈妈了!”
      刘勇军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了。
      “你让芳芳带着孩子怎么办啊?”萧琴哭得很绝望。
      “我可能永远不会是个合格的父亲了……”刘勇军的声音很飘渺,他闭上眼睛任凭眼泪流下来:“但是我必须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张雷在夜色当中还坐在角落里面无声流泪,手上拿着已经彻底熄灭的烟头。
      门轻轻开了,刘芳芳站在门口。
      张雷没有任何反应。
      刘芳芳木然地看着张雷,声音也很木然:
      “张雷,我们离婚吧。”
      方子君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流着眼泪。
      小兵兵抓着她的手:“妈妈,我饿了……”
      方子君回过神来,擦着眼泪:“妈这就去做饭。”
      小兵兵乖乖地看着妈妈:“妈妈哭了,妈妈怎么了……”
      “妈没哭!”方子君一下子抱起来小兵兵嚎啕大哭,“妈没哭!妈不让小兵兵再吃苦了!一点苦都不让小兵兵吃……”
      “老刘,我知道我有罪!”萧琴无力地跪在地上,“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没有机会了……”刘勇军闭着眼睛。
      “芳芳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可以帮她照顾孩子……”萧琴无力地哭。
      刘勇军老泪纵横:“萧琴,你还是可以来看孩子的。如果孩子喜欢你,你可以帮着带。一切都没有改变……”
      “老刘,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萧琴惊喜地哭泣着。
      “我跟你,不可能了……”刘勇军无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萧琴脸色煞白:“老刘!”
      “你自己说,我还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吗?”刘勇军睁开眼睛问她。
      “老刘,你不要……不要这样!”萧琴爬过去抱住刘勇军的腿,“我是爱你的……”
      “你爱的不是我,是大区副司令夫人这个名分!”刘勇军摇头。
      “老刘,你别这样啊……”萧琴哭喊着,“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刘勇军问,“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刘,你马上要提大区正职了,这是关键时刻!”萧琴哭着说。
      “怎么,你还惦记着大区正司令夫人?”刘勇军苦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琴着急地说,“我是怕影响你!你要明白,离婚对你的政治前途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当然知道。”刘勇军坦然地苦笑。
      “可能这次大区正职你就提不上去了啊!”萧琴哭着说。
      刘勇军点头:“这些我比你更清楚。”
      “你还年轻啊,你才55岁啊!”萧琴哭着摇着刘勇军的腿,“你要明白啊,上将对你的军人生涯意味着什么啊?那是一个中国军人最顶峰的辉煌啊!”
      刘勇军摇头:“萧琴,你不会改的。”
      “我会的!”萧琴着急地哭,“我已经改了!”
      “你不会的,你还是不了解我……”刘勇军站起来慢慢地往外走,“我就是宁愿不要这个大区正职,不要这个上将肩章……我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可能本来你还有机会,但是我不能容忍你我的感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满脑子官经!太可怕了……”
      他打开客厅的门慢慢往外走,小岳跑步过来:“首长有什么事情?”
      “让司机开车出来,我回军区司令部。”刘勇军没有回头,脚步很疲惫。
      “是。”小岳答应着,“首长什么时候回来,晚饭需要给您准备吗?”
      “不用了。”刘勇军站住,“我再也不会回来吃饭了。”
      他大步走出去,丢下惊讶的小岳。
      还有背后依然跪在地上的萧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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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1-13 16:11:52 |只看該作者
    “我们离婚吧。”
      刘芳芳没有看张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灯光明亮的特种大队,眼泪不住地流出来。
      张雷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面,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是为了你来到这个特种大队的,”刘芳芳的眼泪不停地流着,“现在我已经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个山沟里面的部队大院……我爱你,我爱这里的工作,爱这里的营房,爱这里的战士们……但是我没脸在这里待了,我更没脸爱你……”
      张雷没有任何动静。
      “我走了。”刘芳芳擦擦眼泪戴上军帽,“我希望,我母亲给你造成的伤害能够早些愈合。”
      刘芳芳转身出去了,门轻轻关上了。
      张雷坐在角落里面,突然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部队大院门口的哨兵惊讶地看着张雷大步追出来:“副参谋长!”
      “看见刘医生了吗?”张雷问。
      “看见了,她一个小时前出去了。”哨兵说。
      张雷要出去,被哨兵拦住了:“副参谋长,通行条!”
      “什么通行条?”张雷急了,“你不认识我?”
      “认识啊!”哨兵着急地说,“但是规定是大队长宣布的,晚上9点以后出去的官兵必须有大队长亲自签字的通行条!”
      张雷着急地一踹铁门。
      大队首长值班室。雷克明在笔记本电脑前看资料,张雷闯进来:“大队长,给我开一张通行条!”
      雷克明很平静地看着电脑:“去哪里?”
      “去军区,追我爱人!”
      “明天特种旅开第一次筹备会议,军区首长也要出席。”雷克明转身看他,“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张雷回过神来,看着雷克明。
      “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你已经脱离指挥员岗位6个小时。”雷克明回去看电脑,“如果你和刘医生之间的婚姻那样脆弱,就不值得追。”
      张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站直了,敬礼:“是。”
      张雷跑回值班室,拿起电话:“总机,给我接军区总机。……你好,我是特种大队张雷,帮我接刘副司令员家。”
      电话那边拿起来,是萧琴的声音:“喂?喂?”
      张雷听见萧琴的声音,一把将电话就按下去了。
     刘勇军平静地看着趴在桌子上哭泣的女儿,坚毅的脸上有肌肉在颤抖着。他没有劝,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许久等到女儿起来擦眼泪,他问:“张雷同意和你离婚了吗?”
      “他没有说话,可是我待不下去了……”刘芳芳又哭起来,“在特种大队每待一秒种仿            
    佛都是对我的嘲讽,爸——我根本不该闯进特种大队,我破坏了别人的幸福!我是罪人……”
      刘勇军点着一颗烟,坐在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显得那么苍老。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他问。
      “爸,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远远离开这里……”刘芳芳抽泣着擦眼泪,“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和他安静地生活……”
      刘勇军看着女儿,眼中开始出现眼泪:“我给你换个别的军区直属队,好吗?”
      “不!”刘芳芳说,“张雷是名人,又娶了你的女儿,无论我走到A军区哪个部队都会有人知道我的!”
      “那你想去哪里?”刘勇军慈爱地看着女儿,“你说,我给你破例走个后门。安排个安静的环境,没人认识你的环境。”
      “西藏。”刘芳芳平静着自己。
      “西藏?!”刘勇军一惊。
      “对,我想去阿里。”刘芳芳的眼泪无声流淌,“那里距离上天更近一些,那里的污染也最少,环境——最干净!”
      “那里条件非常艰苦,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刘勇军说,“你在内地或者沿海找个部队不好么?”
      “我想向上天赎罪。”刘芳芳平静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孩子的错!”刘勇军着急地站起来,“这个我不能同意!”
      “你的外孙子,应该在一个健康的环境茁壮成长。”刘芳芳哭了,“我不想他也在我这样的环境长大……那里条件艰苦,但是没人认识我们,等他长到18岁了就当兵……还是可以回到你身边的……”
      刘勇军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你也不能在西藏长期工作,我可以妥协,让你换个环境安静一下——孩子生下来,你就跟他一起回来!”
      “为什么?”刘芳芳抬起泪眼,“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你是我的女儿啊,我能不这样做吗?”刘勇军着急地在屋子里面转圈,“你还怀着孩子,你能在那样的地方生活吗?”
      “那你的战士,为什么能在那样的地方生活?!”刘芳芳愤怒地站起来,“每年A军区那么多的援藏干部,为什么能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他们可以在那里生活战斗工作,我为什么不能?!”
      刘勇军看着刘芳芳失语了。
      “爸爸,我以为你和妈妈不一样……”刘芳芳含泪摇着头,“原来我错了……”
      刘勇军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扶住了桌子。
      “你和妈妈是一样的……”刘芳芳哭着说,“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刘勇军看着窗外夜色当中的军区大院,没有说话。
      “我今天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女儿!”刘芳芳高喊着,甩手出去了。
      门咣地关上了。
      刘勇军的身躯颤抖几下,疲惫地坐下了。
      很久很久,黑暗中的刘勇军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军区总机,给我接成都军区参谋长……”
    晨色刚起,一辆普通的猎豹吉普车开入空军运输机场。穿着衬衣和军裤的刘勇军下车,看着女儿背着背囊从后面下来。刘芳芳穿着常服,看着远处正在进场的草绿色军用运输机。
      “空军往西藏运物资,我给你走了个后门。”刘勇军说,“上尉,我想你是会理解我的,你毕竟怀孕了。我不想让你忍受火车的颠簸之苦,你直接飞到拉萨,然后当地军区会接收你。到了拉萨,你……就要和别的干部一样,坐军卡上阿里了。他们知道你怀孕,会让你坐            
    驾驶室,这不是因为我的照顾,是因为你的客观情况。”
      “我明白。”刘芳芳说。
      刘勇军看着女儿,声音开始颤抖:“你会去阿里军分区医院代职,能不能在那里待下来你要听从当地军分区领导安排。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只是知道你是A军区支边的干部。如果当地部队领导认为你不适合在阿里工作,你要听从指挥,下到海拔低的部队去。”
      刘芳芳不说话。
      “这不是我的安排,昨天成都军区的领导也是这样说的。”刘勇军着急地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阿里工作的,芳芳!”
      “只要有一个战士可以在阿里坚守哨所,我就可以。”刘芳芳坚定地说。
      机场的空军师长走过来敬礼:“刘副司令,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刘勇军点点头:“我知道了。”
      “副司令员同志,我走了。”刘芳芳敬礼。
      刘勇军看着女儿不说话。
      “副司令员同志,请你允许我登机。”刘芳芳大声说。
      刘勇军回过神来:“啊,知道了。”
      刘芳芳再次举手敬礼。
      刘勇军还礼,右手贴在花白的头发旁。他的右手再次放下的时候,声音变得严厉:“可以登机!”
      “是!”刘芳芳利索地向后转,挥臂走向那架等待起飞命令的运输机。
      刘勇军追了两步又站住了,看着女儿的背影。
      刘芳芳径直走向运输机,飞行员拉她上去。舱门马上要关上了,刘芳芳突然高喊:“等等——”
      刘勇军听不见她说什么,但是看见她在机舱门口转身了。他大步跑过去,只要芳芳说一句话我不走了,他马上就把女儿接走!
      “爸爸——”刘芳芳双手放在嘴前高喊,“别忘了吃药——”
      刘勇军的脚步慢慢停住了,泪花涌上了他的眼睛。他张开嘴却失声,只能默默举起右手慢慢挥着。
      刘芳芳眼含热泪,对父亲敬礼。
      刘勇军立正,一个绝对标准的军礼。
      舱门关上了,运输机滑行着,起飞了。
      刘勇军举着右手,对远去的女儿敬礼,泪水慢慢流下来。空军运输机师长走过来:“副司令,她是您的……”
      “我的女儿。”刘勇军放下右手语气平缓起来。空军师长看着他不是一般的惊讶,猎豹吉普车开过来,刘勇军上车:“特种大队。”
      车开走了,空军师长对路过身边的车敬礼。
      不是下级对上级的礼仪,是一个老兵从内心深处对一个真正的军人的敬礼。
    “中国人民解放军A军区陆军狼牙特种旅旅长,雷克明大校!”刘勇军宣布。
      “是!”雷克明起立,敬礼。
      “特种旅第一特种大队,代号‘苍狼’。”刘勇军面色严肃,“代大队长张雷中校,副大队长刘晓飞中校!”
      “是!”两人起立敬礼。
      “特种旅第二特种大队,代号‘豺狼’。”刘勇军继续宣布,“大队长陈勇上校,副大队长林锐中校!”
      “是!”
      “特种旅直升机大队,代号‘天狼’……”
      ……
      “同志们,这是新世纪中国军队迎接未来挑战的重大改革之一,也是历史赋予你们的机遇。”刘勇军的声音很庄重,“中国陆军特种部队走向未来的使命和责任,压在你们这一代军人肩上!希望你们继往开来,去赢得新的胜利!”
      全体特战军官起立:“勿忘国耻!牢记使命!”
    “勿忘国耻!牢记使命!”字样的标语牌在训练场墙壁上立起来,特战一连连长田小牛中尉扯着脖子喊:“那个命字,再左边点!下来一点,对对对!好了,固定固定固定!”
      特战二连连长董强中尉带着战士们在重新喷特种障碍的迷彩色,一片烟雾,大家都戴着口罩和风镜。他摘下口罩走出来抽烟,田小牛一脸喜不自胜跟自己的战士说:“命命命,这个命字好啊!命好咱们就挂牌子,命不好他们就得喷漆!是不是啊一连的同志们!”
      “是——”一连的战士们怪笑着敲钉子。
      董强看看田小牛,对自己连队的战士喊:“同志们,咱们是民兵还是特种兵啊?怎么混进来一个民兵连长啊?”
      二连的战士们一片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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