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

大姑娘

彭树对曾婕说：“曾婕，嫁给我吧！”曾婕羞答答地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彭树跪在地上，学着电影里看到的人物的姿势，左手朝天，说：“我彭树对天发誓，此生绝对不做让曾婕伤心难过的事，否则天打五雷轰！”曾婕变了脸色，急忙用小手去掩彭树的嘴巴：“我妈妈说过，这种毒誓是不能随便发的。这可怎么办呀？”看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彭树用衣袖为她擦去眼泪，说：“小傻瓜，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怕什么呢？”接着他又说：“我说话算话，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这样，上天就不会惩罚我了！”
　　果然，曾婕嫁给彭树五十年，也没有伤心难过过，成为身边人羡慕的对象。在外人眼中，彭树是一个疼妻子的好男人。
　　过完五十年金婚纪念日，在酒店门口，彭树忽然晕倒，被一帮子女送到医院，医生说他是脑溢血，已经没救了，子女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曾婕没有哭，她平静地问医生：“我能不能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医生说：“可是老先生都已经走了……”曾婕说：“这几句话我不说，心里憋得慌！”医生点了点头，让她进了急救室。
　　握着老伴冰冷的手，曾婕说：“老伴呀，五十年前，你跟我发誓决不让我伤心难过，否则就不得好死！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勺子不可能不碰锅沿，一辈子都不让我伤心难过，你怎么可能做到呢？一旦做不到，上天真的报应你咋办？”
　　“记得三十五岁那年，你在外边喝酒喝得一塌糊涂，回家后吐了一地……你有胃炎，医生跟你说过不让你喝酒，你就是不听……还有你49岁那年，给王新担保贷款，我跟你说过，王新这人不可靠，不让你给他担保，你不听，非要给他担保。结果王新做生意赔了，跑了，银行向我们追债，咱们积攒了半辈子才攒了这些钱，全还给银行了……这几次我心里真是生气呀，可我却不敢表现出来。为啥，就是怕你的毒誓成真。我想，这世上除了你爹娘，我就是最爱你的人，失去你，我也失去在这个世上存活的意义了！”
　　“现在我终于敢说了，我今天很伤心，很难过，你……你为什么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把我孤孤单单的留在这个世界……”
　　在里边讲的曾婕泣不成声，在外边听的人都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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