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梦幻

大姑娘

高三数学老师陈渭南教学水平出众，桃李满天下。可自己高三的儿子陈平成绩却一直中等，尤其是数学差，一副不开窍的混沌模样让他很懊恼。
　　一个周日晚，陈渭南从学校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发现儿子房间灯火通明，他暗喜：“莫非他还在钻研白天我布置的几道数学题？”他轻轻推开儿子房门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儿子竟然又在画画！看着陈平用画笔在纸上挥洒自如，陈渭南气得大吼一声：“陈平，你太令我失望了！”说着猛地将画抢过来撕个粉碎。正沉浸在绘画乐趣中的陈平被这冷不丁的“暴风雨”吓得缩在一边，看着爸爸愤怒的双眼，他流着泪小声喊起来：“爸，你不能撕我的画，它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您不是常说要全面发展吗？我不爱数学只爱画画，您就让我画吧！我会成功的……”见儿子如此执迷不悟，陈渭南再次吼道：“绘画能有出息吗？能考上名牌大学吗？别人的孩子我管不着，我儿子一定要上名牌大学……”望着面孔扭曲的爸爸，陈平心底升起彻骨的寒意，他想起了今天得到的那本羊皮书《古今异术》，那是一本多么令人神往却又多么恐怖的书啊！
　　上午爸爸到学校开会前留下几道数学题要求陈平完成，可他只做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痛欲裂，本来只想起身休息一下，可最后还是没忍住拿起画具直奔后山。后山是他的乐园，山上的草木石头都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笔下的精灵，他太想它们了。
　　不知画了多久，陈平快乐的心情慢慢收了起来，他想起爸爸留下的数学题，心里顿时像横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山。他不知如何抒发心中的郁闷，便随手捡起一块块石头接连砸进水中，当他再次要砸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定睛一看，手中拿的是一块沉重的黑色四方怪石，再一低头发现放这块怪石的地方有个凹洞，里面有个平展展的油布包。陈平放下石头打开油布包，发现里面有本看上去年代久远的羊皮书，封面写着四个黑字：古今异术。这勾起了陈平的好奇心，打开书一看，里面居然记载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巫术，其中一页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页的标题是“痴心说梦”，写的是无论有什么心愿，只要按写的去做就会心想事成，只是……陈平欣喜若狂：“这样自己不是就可以绘画和好成绩兼得了吗？”可当他看完那页的全部内容神情却黯淡下来，默默把书收进了包里……
　　陈平想起这本古书，抬头对陈渭南轻声说：“爸，假如让您在儿子和名牌大学间选一样您选什么？”陈渭南正在气头上，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要名牌大学，不争气的儿子不要也罢！”陈平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半晌才抬起头。他满含泪水地说：“爸，我答应您，明天起我一定好好学习，而且一定考上名牌大学！”
　　第二天，陈平真的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学习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浓厚兴趣，拼命钻研、一丝不苟，更让人称奇的是他的学习能力也直线上升，如有神助。没过多久，任课老师们都对陈渭南说：“陈老师，人家是名师出高徒，你家是名老子出尖儿子啊！甭看你家陈平一直松松垮垮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来神了，还是你行啊，佩服佩服！”陈渭南听了这话心里自然很甜，可又隐隐觉得儿子的开窍来得太突然了。多年的教学经验告诉他这样的神话是不可能出现的，莫非儿子在作弊？他偷偷地各位老师儿子是不是有作弊的情况，老师们听了都直摇头说：“那怎么会呢？很多难题只有陈平会做，何来作弊之谈呢？”
陈渭南这下信了，开心得不行。可时间一长，他发现一个问题：儿子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加弱不禁风。他忍不住劝儿子说：“陈平，你肯学习爸高兴，可也不能太用功了吧？学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陈平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望着爸爸说：“爸，你不是一定要我考上名牌大学吗？你不是不要没出息的儿子吗？时间不多了，不用功能考上吗？除非你收回你的话，否则我只有拼命学，直到……”陈平说到这，眼里又闪动着泪光，似有难言之隐。陈渭南虽然心疼，可还是坚定地摇摇头说：“我不收回我的话，我决不容忍我儿子考不上名牌大学。你放心，爸一定给你加强营养。”陈平听了这话，眼里闪过的一丝光彩又黯淡了。
　　高考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结束了，陈平却在考完后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双眼深陷、面容枯槁、皮肤薄得像透明的一样。陈渭南的心都被掏空了，他带着儿子四处求医，可医生的答复都是：“他现在情况不是很好，身体很虚弱，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暂时还查不出来。”
　　陈平又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眼睛却一天到晚望着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伤心的陈渭南低声说：“陈平，你是不是在等录取通知书？你放心，凭你的成绩一定会考上，到时爸爸送你去上大学好不好？”陈平却慢慢地摇摇头，陈渭南想了想又说：“是的，我们不稀罕什么录取通知书，考不上又怎样？条条大路通罗马嘛儿子，是不是？”陈平听了，眼猛地一亮，用低得听不见的声音说：“爸，你早说这话就好了。”
　　录取通知书终于到了，是全国一流的名牌大学。陈渭南欣喜若狂：“儿子这下有救了！”他兴奋地拿给儿子看，希望他能振作起来。谁知陈平看都不看，依旧痴痴地望着门外，陈渭南不禁疑惑：“儿子到底在等什么啊？”
　　一天，门突然被敲响了，正在昏睡的陈平一听敲门声竟一下睁开双眼大声说：“爸，来了！来了！”谁来了？陈渭南跌跌撞撞地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位邮递员，邮递员递过来两封信，陈渭南一看就愣住了：其中一封是一家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是怎么回事？陈平接过通知书，睁大眼贪婪地看着，不停地用双手抚摸，接着他又吃力地打开另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获奖证书，自己的一幅画竟得了全国大奖！陈平笑着说：“爸，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太喜欢画画了，忍不住画了一幅画参加比赛，没想到竟然得了奖！还有，我瞒着您报考了美术学院，没想到也考上了，只是、只是我上不了了！”说完，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和获奖证书滑落到地上，陈平带着快乐和向往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一夜白头的陈渭南在收拾儿子遗物时发现了那本奇怪的羊皮书，封面上“古今异术”四个黑字惊心动魂。翻开书，里面记载的全是一些匪夷所思的巫术。翻到其中一页更是触目惊心，因为那页全被暗黑的血湿透凝固了，不过标题还清晰可见：痴心说梦。再看内容，写的是只要按说的去做就会心想事成，代价就是要用血和体力交换……
　　儿子突然的开窍、突飞猛进的成绩、鲜血凝固的巫术、憔悴枯槁的脸色一一浮现在陈渭南眼前，他质问自己，要儿子考上名牌大学究竟为了什么？是真的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他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我不要什么名声，我只要儿子，是我害死了儿子……